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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31:58 作者: 居尼爾斯
白屏的笑聲停止了,繼續用那腔陰陽怪氣道,「怎麼,還想在失去腿的前一刻再感受一下雙腿的存在麼?」
「我是白老太太的人!」卓理堅定的說,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
「不要耍花腔,章胖子,快……再晚一些,老爺就要回來了。」白屏焦急的吩咐,仿佛等不及看卓理腿斷的樣子似的。
「你看這塊血玉!!這是白老太太親自給我的!!」卓理聽林碩說過,白赫山這一生,最疼最在乎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母親白老太太,一個是他的女兒白縈。雖然卓理在路上碰見的那個老太太是白老太太的可能性為零,可是,只要她能拖延一點點的時間,哪怕一個小時,她想,也許她會安全一些,也許,伍丘實能快些來救她,也許,她就不用斷腿了。
血玉被白屏硬生生的從卓理的脖子上搶了去,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卓理沒有聽到白屏的的聲音,她以為他是在跟兩個彪形大漢眼神交流著什麼,事實上,白屏是看著那塊血玉發呆,面色凝重慘白的發呆。
N分鐘後,在卓理的心臟還沒從恐懼的最高峰掉落下來的時候,她被人硬生生扛了起來,然後,她聽見白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這就帶你去見老夫人,如果這塊血玉來路不明,我準保你的結果不止是斷一條腿而已,走!」
穿過通往花房的小徑,再走了幾道奇奇怪怪曲曲折折的小路,卓理被大漢扛在肩上,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也正因為如此,她的眼淚也被生生了憋了回去,此時此刻她在心裡默念各類祈禱語:阿里路亞、阿彌陀佛、瑪利亞……她不求血玉的主人真是那個神奇的老夫人,她記得她那天在公墓里看到的墓碑上老頭是姓方,根本不姓白……她只求,在這麼一段倒霉悲催的認人時間裡,伍丘實那個死黃毛能快點發現她的不正常,然後,隨便他用什麼辦法,只要能來把她救走。她實在是對打斷大腿這種刑罰害怕到了極致……
在一間盈滿莫名香氣的小樓前,大漢停了下來,從俯視的方向,卓理看著身穿白袍的白屏走到那間小樓的門前,極其虔誠恭敬的敲了敲門,幾十秒後,門打開了,一隻穿著灰褐色布鞋的大腳出現在門口,她聽見白屏說,「大哥,這女人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老夫人丟失了很多年的血玉,我怕她和老夫人……」
卓理連呼吸都凝住了,大口氣都不敢喘。她……她她她根本不認識那個什麼老夫人……
「帶她進來。」那雙灰褐色的布鞋轉了個方向,然後,彪形大漢也順著白屏的步子走進了這間小樓。彪形大漢每走一步,卓理的嗓子就提一次,心跳就猛地加快一番,然而,等到彪形大漢隨著白屏的步子停了下來時,她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為什麼花房離這間小樓這麼近啊啊啊啊啊……為什麼伍丘實那小子還沒發現她的失蹤啊啊啊啊……為什麼袁豈涼沒發現她一大早就離開了醫院消失了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該來救她的人一個都沒有啊啊啊啊啊……
「媽,有個人,給你見見。」白赫山的聲音很敦厚有力,那氣息像是從丹田發出的,但他說這句話時,語氣里卻充滿了溫柔和尊敬,單從這點,卓理知道,白赫山對他母親必然是十分好的,可是她居然還敢在得罪了他女兒的基礎上又接著得罪他媽,就這點,卓理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誰?放下來給我看看。」一個蒼老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這聲音里沒有任何柔情和寵溺。這聲音,卓理根本沒聽過。
彪形大漢把她放了下來,她的腿剛一著地就被大漢猛地轉了個身,一陣強烈的暈眩和不適感襲上她的腦海,然後,映入她眼前的……是一個她根本就沒見過,眉毛長得和白赫山一樣殺氣騰騰的……老人家。
五五回
袁豈涼趕到白家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伍丘實,而是白袍而立的白屏——袁豈涼最為擔心的一個人——最有可能傷害卓理的人。如果說白家至今沒脫離黑道是因為什麼,那必須是因為白屏,白赫山做人低調異常,即使混黑道的時候也不是那種喜歡廣交朋友的人,白赫山向來只以狠戾和威名壓人。白屏不同,他死忠於白家,幾十年來憑著自己的圓滑勁兒為白家積累了不少人脈,這也是白家洗手以後得以享受太平的根本原因。袁豈涼「住院」期間試過努力去摸清楚白家的地盤和命脈,許多人都礙於白屏在道上的名氣,懾於給他提供信息,他便也一直沒有進展。
很快的,袁豈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甚至堆出了一個難看至極的微笑,「白管家特地來迎接我麼?」
白屏的臉色十分嚇人,慘白慘白的,不知是否是為了配合袁豈涼的笑容,他的嘴角也彎起一個弧度,笑著說,「迎接不敢,只是袁律師好計謀好策略,把我白家逼上絕路……你知道,白家不可能輕易放過你。」
袁豈涼的心一沉。從他接到伍丘實電話開始,他便一點繼續躺在醫院裝病的興致都沒了。開車來白家的一路上,他強迫自己不要去埋怨卓理的擅作主張,他強迫自己相信只要他能趕去,一切就還有轉機,他強迫自己鎮定……然而,這一切的強迫和壓抑在面對著白屏時,便一切都潰散。
充斥著他整個思緒的是:卓理會出事麼?她會被怎樣設計?她會被切掉手指?還是傷及別的地方?他袁豈涼對天發誓,不論卓理遇上什麼樣的災難她都不會放棄她嫌棄她,可是,他最擔心的是,這一次的挫折……會不會使得她整個人都從此封閉起來,再也不像太陽那般溫暖……或者,從此以後有了陰影,連微笑都不能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