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趙措倒對此不以為意：「反正不管在哪個班，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韓缺很樂意被趙措這般蓋章承認，這會讓他在這段關係中獲得更多的安全感。

    沒辦法，趙措遠的近的朋友太多，他也不好意思管人家的交際。

    雖然很不爽。

    對，就是很不爽。

    哪怕被稱為最好的朋友，不爽仍然是存在的，並且會因為距離的拉遠而愈演愈烈。

    眼看高一的第一學期過半，他們仍然沒法分到同一個班，韓缺便已經在暗暗考慮控分，強行和趙措同班這件事。

    但是，趙措又確實對同班這件事沒有他那麼熱衷。

    不管分到哪個班，趙措總是人緣好的那個。

    像初中那會兒，韓缺在本班多待了一年，都沒有後來的趙措那麼聊得開。

    這完全背離了姑姑曾經對他的期望。

    而現在他也顧不得什麼期望不期望，他只要趙措。

    朋友嘛，要最好的那個就行，別的他不稀罕。

    「缺啊，你是不是要注意下你的人際關係了？」

    某天下了晚自習，韓缺想著家裡沒事，就習慣性地跟著趙措去他家過夜，走著走著，趙措仿佛不經意般提了句。

    「也許是我自戀了，但感覺你的課餘生活總是圍著我轉啊。」

    韓缺專注地目視前方，畢竟路燈昏暗：「圍著你轉難道不好？」

    「感覺太耽誤你了嘛。」趙措坦誠地說道，「你應該需要更多的朋友。」

    不，我不需要。

    韓缺頓了頓，佯裝應和：「我試試。」

    「但你也沒耽誤我什麼。」

    話音落時，他走得很快，趙措抓了下他書包帶子，沒能抓住。

    年紀稍長後，韓缺到趙措家裡便不跟他睡一間屋子。

    雖說倆男孩睡一塊也沒啥大問題。

    但韓缺心虛，因為自己的變態父親。

    他擔心自己遺傳到父親變態的基因，擔心自己的欲.念會毀掉他和趙措的友誼。

    於是他不停地用最好的朋友來掩蓋自己已然不正常的占有欲，哪怕被趙措提出要另外結交朋友分外難過，也得佯裝聽進了勸告。

    我沒有變態，沒有不正常。

    我不能……失去趙措。

    韓缺暗暗做著打算，卻在睡夢裡不自覺地跟隨趙措，亦步亦趨。

    在趙措明顯厭煩地蹙眉時撲上前去，像匹傷痕累累的餓狼，用吻將他一點點吞吃掉。

    春.夢有痕，會使韓缺原本齷齪的心思放大百倍。

    他忽然怕了，怕自己沒那演技，騙過他最好的朋友。

    不在一個班，很好找合適的理由避開趙措，所以一兩周不見面，很正常。

    韓缺幫班上的同學整理藝術節的道具，以少話踏實的性格博得眾人好感。

    趙措不是希望他擴大交際範圍嘛，他做到了，雖然不知道做得好不好。

    也沒傻到真跑人家面前嘚瑟，說快誇我我那麼厲害。

    但他好久沒聽趙措誇他了，虛榮心被嚴重冷落。

    要不然，結束整理後去趙措班上看看，要能約著晚自習後一塊回家呢？

    韓缺把最後一個舞台道具收回紙箱，抱著箱子送到置物架前，憑著自己又多了兩公分的身高，輕易把重物放回。

    收工。

    他拍了拍手，轉過頭時正對上趙措欣喜又略帶疲憊的眼。

    「看來還是晚了一步。」趙措笑笑，「本來想著幫你的忙。」

    「我也還沒弱柳扶風到需要幫忙的程度。」韓缺說，語氣有點嗆人。

    分明他見著趙措，心裡頭是高興的，甚至還有點雀躍。

    可話語怎麼聽怎麼委屈。

    「是是，我們缺哥多厲害。」趙措似沒察覺他情緒不對，三兩步走近他。

    距離咫尺，他們身量相當，此時近得仿佛能共享呼吸。

    韓缺聽見自己心率的不正常，所以他伸手揪住了趙措校服的衣領。

    將自己的呼吸用吻，蠻橫地渡了過去。

    完蛋了。

    他果然天生壞種，後天如何努力做個好孩子，都只是徒勞。

    「對不起啊，趙措。」

    逃跑之前，先如往常那般虛偽地道個歉。

    道完歉，似乎對他道德的指摘會減輕些。

    但沒能跑成，趙措擁住他，像曾經年少時他們還在一張床上過夜的那樣。

    給予他一種極度安心的感覺。

    他似乎聽見心裡那塊石頭落地的聲音，隨之而來的便是趙措於耳邊輕聲細語：

    「想用對不起賴帳啊？」

    「那倒沒有。」韓缺說，帶著一點點鼻音，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

    敢親就敢負責。

    「是怕你生氣。」

    生氣之後，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也沒那么小肚雞腸。」趙措學著他的語氣說，「但我確實辦了件蠢事。」

    「嗯？」韓缺不解。

    「我該早點分清楚，你並不屬於我朋友的範疇。」趙措嘆了口氣。

    韓缺等來他想要的結果：「韓缺，我喜歡你。」

    喜歡是區別於朋友的，唯一的頭銜。

    「所以你該知道我為啥只想圍著你轉。」韓缺如釋重負，終於敢平靜地凝望趙措藏不住心事的眼睛。

    「我也喜歡你，趙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