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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29:47 作者: 居尼爾斯
    何忘川笑著搖頭,收拾完了藥品,他又走進簡小從的房間,在門口處駐足道:「衣服我幫你撿?」

    簡小從大驚,一個箭步就朝何忘川奔來,那張時常「變色」的臉早已被害羞渲染成了深紅色。

    她霸住了房間的門框,垂首道:「不,不,方便吧。」他幫她撿衣服,免不了要碰上內衣內褲,那得多尷尬啊。

    何忘川的臉色沉了下去:「你還是這樣排斥我。」這是一個肯定句。

    簡小從倏地抬頭,何忘川並不避諱在她面前展示他的不快,所以下一秒,簡小從又是滿腹的內疚,只得支吾著解釋:「我不是,不是排斥你。只是覺得……覺得收拾這種事情,我沒幫你就已經很沒品了,不該讓你為我……」

    何忘川長手伸向她的腦袋,順了順她的頭髮,苦笑著說:「小從,只是收拾衣服而已。」只是,收拾衣服而已。他作為一個男人,並不介意為心愛的女人收拾衣服,他介意的是,那個女人介意他。

    簡小從的心情隨著她腦袋的垂下也低落了下去,晌久,她才開口:「對不起。」

    她好像一直在做錯事,一直在惹何忘川不高興,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似乎沒有那種可以勉強自己去讓何忘川高興的覺悟。就比如收拾衣服這種事,她沒辦法為了證明自己其實不排斥他而接受他為她整理。即便,那是他對她的好。

    何忘川游移到她肩膀的手頹然的垂下,隨之,他輕輕嘆了口氣:「不要收拾到太晚,我們只去七天。」

    接著,他轉身進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有點響。

    簡小從在門框處站了很久才回過神,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她怎麼和他變成這樣了?

    她真的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何忘川又恢復到那個「好好先生」的樣子,買好了早餐,熱好了牛奶,在陽光燦爛的陽台,微笑著對她說:「快去刷牙洗臉,十點的車,吃完就得出發了。」

    他的反應讓簡小從覺得昨天晚上的矛盾是她的一個不好的夢。

    簡小從愣愣的「哦」了一聲,就凌亂著一頭頭髮朝衛生間走去。衛生間洗手台的大鏡子讓她的兩隻黑眼圈無所遁形,也讓她的眼神里那份奇怪的憋屈輕易現形。

    「哎。」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何忘川都對你不計較到了這種程度,你還憋屈什麼呢?

    一個不求回報只求付出的男人,一個事業有成認真負責的男人,一個孝順謙恭有禮有貌的男人,一個愛你勝過任何人的男人,不是所有女人都期待的麼?

    你到底在憋屈什麼呢,簡小從?

    這個牙,她刷了很久。

    最後,她將自己的行為歸納為犯賤,賤到她甚至期待何忘川凶她怒她和她爭吵,她真不想要這樣的遷就。

    兩人沉默的吃完早餐,出門的時候何忘川接過她的箱子,在她耳側柔聲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怪只怪我……太心急。」何忘川說這句話的時候多多少少是有些違心的,他們的婚期快近,他的心急較之常人已經慢了許多許多許多倍了。

    可是,他沒辦法,沒辦法強迫她,沒辦法厲色冷臉對她,沒辦法看她委屈看她不願意的樣子,他並不是一個沒辦法的男人,可是,他對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簡小從的心情徹徹底底的盪到了谷底。

    於是,一路都無話。

    何忘川的體貼是完整而全面的,給她臨窗的位置,給她準備好的暈車藥,酸梅,橙皮,口香糖……簡小從想到了的,他想到了;簡小從忽略的,他也想到了。

    簡小從看著他體貼的從包裹里掏出一瓶酸梅汁遞給她時,她再也承受不住了,轉過頭去猛地把視線遞向遠處後移的景物,吹了許久許久的風,她眼眶裡的酸澀才慢慢褪去。

    下午一點多,兩人才終於下了車踏上了良村的土地。五一長假是良村的旅遊高峰期,雖然都是一些省內旅遊團,但即便如此,良村小道上,古屋裡,商店裡,人依舊多得扎堆。

    良村韻味十足的旅館裡,到處是遊動的人群,幾位接待小姐很抱歉的解釋房間已被訂光的事實,仍有遊客不死心的扒著已經有房間的旅客請求他們讓出房間。

    何忘川神色冷然的牽著簡小從穿梭在人群里,不知是他的氣場太強還是其他,倒是沒人過來拉他們。很快,兩人便找到了訂好的房間,何忘川握著鑰匙開了門,又替簡小從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才起身對她說:「過一會兒我再來找你,我們去吃午飯。」

    簡小從愣愣的點了點頭。

    何忘川這才放鬆的笑了笑,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去了隔壁。

    房間裡只有一張鋪著粉色床單的小床,一張臨窗的書桌,兩把古樸的木椅,此外,別無其他。房間裡的裝飾風格也偏古韻,有幾幅山水畫,簡小從沒太仔細觀察,她還有點暈,一下子就癱在了床上。

    房間天花板的角落裡有一大塊暗黃色的水漬,簡小從一直盯著那塊地方,思緒已然飄遠。

    床單是她從家裡帶來的,是上次學生來良村寫生時帶的那條。唯一不同的是,上次那條是她自己鋪的,而這次,是何忘川鋪的。

    有何忘川在的地方,她只需要遊手好閒。

    有何忘川在的地方,她只需要做一個孩子。

    她突然很想很想在何忘川面前證明,她有能力做這一切事情,她有能力照顧自己,以及,她已經不再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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