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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29:47 作者: 居尼爾斯
    「二十號C城會降溫,提醒你多穿衣服注意防寒。」剛接通,何忘川溫和的聲音就從手機里傳來。

    簡小從笑了笑,邊用腦袋和肩膀夾住電話,邊艱難地從牛仔褲口袋裡大力掏鑰匙,「知道了。」

    「別老吃泡麵和火腿,沒有營養,我在網上查了一下,C大二食堂的伙食最好。」何忘川在電話那邊一邊緊緊盯著自己電腦的屏幕,一邊擰眉安排簡小從的生活起居。

    「喂,我哪有吃泡麵和火腿?我最近大魚大肉吃得很好。」詫於何忘川驚人的「千里眼」,簡小從剛從褲子口袋裡辛苦掏出的鑰匙又不知掉到什麼地方去了,地上擺了兩隻裝滿泡麵的袋子,簡小從一邊應付著電話里的何忘川,一邊在購物袋裡翻找著鑰匙。

    「國慶節我們就能見面了。」何忘川聲音里流露出無比的期待和喜悅。與此同時,簡小從的眼睛裡卻突然出現一隻陌生的勾著她家鑰匙的手,她蹲在地上順著手的方向抬頭,迎上的是一手閒插在灰色休閒褲口袋裡穿白T恤的沈自橫。大概是礙於簡小從還在打電話,他禮貌地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歪了歪頭,示意簡小從接鑰匙。

    愣了半天的簡小從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接過鑰匙的時候點頭表示了謝謝,又繼續應付何忘川的攻勢去了。沈自橫在原處站了一會兒,目光掠過地上滿滿的兩袋東西後,忽然無聲地彎起唇角,轉了身朝自己屋子裡走去。

    終於打開了宿舍的門後,何忘川的電話也總算是掛了。一個人在外生活了近一個月,簡小從覺得獨立其實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艱難,除了要自己手洗衣服常常讓她感到煩惱之外,這自由自在的生活其實還是讓她很滿意的。

    日子總是過著過著就開始不太平的。

    這天中午,簡小從剛下完文學理論課就被藝術系主任一個電話直接叫到了辦公室,心知不是什麼好事,簡小從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直奔主任辦公室。

    待得進了辦公室,還沒把屁股坐熱,系主任就把一沓資料扔到了簡小從面前,「這是沈自橫的資料。」

    簡小從抬頭看見梅主任雙手在桌前交叉,腕錶鋥光瓦亮,一如他凌厲的目光,嚇得她小小聲的問,「這個……是用來做什麼的?」

    眉峰蹙起,梅主任語重心長地說,「小簡啊,藝術系有個情況你可能不清楚,這位特聘講師沈自橫……一直是我們比較頭疼的情況。」

    「怎麼?」簡小從的腦海里又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張禍害眾生的臉,她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

    「哎。」梅主任嘆了口氣,「國慶以後,學生們就要開課了,據很多老師反應,去問沈自橫電話和地址的學生……不少。你要做好預防工作,喏,這是往年的材料,你仔細看看,其他的,我就……不細說了。」

    簡小從沒有想過自己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了解沈自橫的,她更沒有想過,沈自橫,會是這樣一個人:在C大任教兩年,與五十多名女學生關係不明,先後有八名女生曾為其自殺,多次留宿女同學在其宿舍過夜,是藝術系重度危險人物。

    然而,沈自橫還一直留在C大任教的原因那一欄上,只留了四個字:背景不凡。

    好一個「背景不凡」,簡小從盤腿坐在床上,鬱悶的把那堆材料推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腦子裡又不自覺的閃出沈自橫的臉,然後那張臉又突然變成大灰狼的樣子。於是,在簡小從僅有的二十二歲年華里,第一次開始害怕一個人,倒不是怕大灰狼吃了自己,關鍵是,她手上帶的一百二十二名學生里有八十三名女生,這學期,那三個班都有沈自橫的繪畫課。

    想到開學時那群女生圍著自己打聽沈自橫消息時的壯觀景象,簡小從忽然覺得自己任重道遠,前途未卜。

    第二場

    可幸的是,國慶先來了。國慶來了也就意味著,何忘川要來了。

    國慶節的前一天,簡小從一大早就去C市機場接了何忘川。初秋的天氣,何忘川一襲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高高的挺拔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好認,簡小從習慣了先在人群里發現他,也習慣了站在原地招招手等他在往來的人群里找到小小的並不好找的自己,習慣看他找到自己後眉頭舒展著朝自己微笑走來的樣子。

    三年多,她習慣了何忘川所有無微不至的好。

    在簡小從還迷症於那些已然逝去的歲月片段里時,何忘川有力的臂彎已經準確的擁住了簡小從,低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鼻子,何忘川的聲音悶悶傳來,「真的好想你。」哪怕是已經抱著你。

    身高的差距使得簡小從的腦袋被迫抬起,下巴緊緊的硌在何忘川特意垂下的肩膀上,她笑著拍他的背,豪邁而又溫暖地說,「我請你吃飯好了。」

    何忘川仍是不放手,沒有聽到簡小從同樣的回答他有些失望,只能靠這樣的擁抱來確定她的真實。於是,在偌大的人影幢幢的機場大廳里,這對情侶就這樣突兀而又和諧的相擁著。

    何忘川並不是一個熱衷於製造驚喜和浪漫的男人。比如這次的到來,一個月前他就對簡小從打好了招呼,一個月前,簡小從就計劃好了何忘川到來之後兩個人的行程:去C城最有名的火鍋店吃火鍋,然後去C城最豪華的電影院買兩張電影票,看一場簡小從早就在迅雷看過的愛情電影,最後,回家。即便如此簡單,簡小從仍然覺得幸福而又滿足,那是一種安逸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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