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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25:11 作者: 長安夜雨
高中和初中不同,學生年紀大了有自尊心,一般說來罰站都很少,更別說被罰站到外面去。
當了十幾年好學生的簡年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就愣著沒動,待語文老師又重複了一遍,才紅著臉走了出去。
她剛從後門出去,語文老師就坐回了講台前,掃視了一圈後,她說:「語文課還剩兩周,我給你們可以不上課的特權,想做別科作業的統統出去做,但只要留在教室里,就不准……」
語文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原本正在最後一排做物理題的路時洲就站起來往外走。
「路時洲你幹什麼?」
「您說的啊,給我們不上課的特權。」
語文老師帶了二十年重點班,好學生都尊師重道,何曾見過這樣當眾和自己抬槓的,氣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簡年哪敢真帶卷子出去寫,自覺丟了臉,這會兒正站在從教室的窗戶望不到的角落裡垂著頭懊悔,聽到後門的響動也沒抬頭。
路時洲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腳,把耳機塞進耳朵後,兩手插在褲袋裡,懶洋洋地斜倚到了牆上。等了片刻不見簡年抬眼,他便側頭看向了她。
簡年正不自覺地噘著嘴,一臉委屈相,看得路時洲不由地笑出了聲——語文老師本就愛計較,在她的課上做別的卷子就算了,還敢戴耳機,人已經走到跟前了都沒發現,笨成這樣,有這個結局哪裡冤枉了?
簡年聽到這聲笑,詫異地抬起了頭,發現路時洲居然立在幾步之外,自然感到意外。趕在她看過來前,路時洲就移開了眼睛,這會兒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黑壓壓的天空。
過去的一個月,他們連話都沒說過,不經意遇見的那幾次,路時洲皆是看也不看她。簡年覺得他一定是煩透了自己,想問他怎麼也出來了,又彆扭著不願意先開口。
幾陣狂風過後,閃電接踵而至,簡年正發著愣,措不及防間,被突然砸落的響雷驚到了,應聲抖了一下。路時洲根本沒在看她,卻忽而哈哈一笑。
簡年莫名其妙地望向他,他的眼睛明明還盯著窗外枝椏搖曳的梧桐樹,嘴上卻問:「你總看我幹什麼,我就那麼好看嗎?」
第18章 2007
簡年心虛不已地轉過頭, 沒理他。
「喂,你干站著不無聊嗎,借你一半耳機要不要?」
「不要。」
路時洲只當沒聽到,湊過來扯下右邊的耳機強塞到簡年的耳朵里, 塞了半天覺得不對勁, 又換了左邊的給她。
見簡年掙扎, 他拿手壓在她的耳朵上不准她往下扯:「你聽聽看, 這歌最適合下雨天。」
只隔著一面牆, 怕教室里的人聽到,簡年就真的沒再動。兩人並肩立在一起, 看著外頭越來越密集的雨滴,誰也沒再說話。
簡年想, 這首歌還真挺適合下雨天的, 直到很多年之後,她才知道它叫《kinderspiele》。
而路時洲這一刻的注意力全在手上,他的拇指指腹正壓在簡年的耳垂上,她明明已經不掙扎了, 他仍然捨不得放下手, 乾脆假裝忘記了。
簡年一轉頭,臉頰就貼上了他的手背,路時洲想起了小時候跟著奶奶讀紅樓夢, 裡頭有句話是「羨彼之良質兮, 冰清玉潤」。
等再回過神兒的時候, 手已經被簡年打開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可只當沒看到她眼中的嗔怒,笑著問:「你怎麼又臉紅了?手機音質不好,我家有套還湊合的音響,你要不要找個下雨天過來喝茶聽歌劇?」
不等簡年說話,路時洲又補充道:「等高考結束。」
簡年不想破壞眼下的好氣氛,就只笑笑沒出聲拒絕。
隔了不知道多久,路時洲突然問:「江東最近找你了沒?」
簡年正數著離得最近的那棵梧桐樹上的毛球,聽到這句,怔了怔才說:「沒啊。」
「還算他有信用。」
「什麼信用?」
「他不讓我在高考結束前找你,我就跟他說,除非他也一樣。」
瞥見簡年臉上的疑惑不解,路時洲篤定了心中的猜測,江東的心思她還真是不知道。
就算只當江東是朋友,朋友被開除,她對自己也一定有看法,所以才會突然變臉不理人。路時洲知道語言最最蒼白無力,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不解釋。
幾首外文歌聽完,路時洲又換了首周杰倫的《七里香》,播到副歌的部分,他居然邊沖她笑邊跟著一起唱,難聽就算了,歌詞還肉麻,簡年被他看得耳根發燙,又怕教室里的老師同學聽到看到,就把食指壓在嘴唇上示意他閉嘴,他卻小孩子一般地故意跟她作對,越唱越大聲,惹得離的最近的兩個同學一齊往外看。
簡年一急,乾脆踮起腳尖用手捂他的嘴巴,路時洲倒是閉上了嘴,卻有意無意地啄了一下她的手心,不等簡年發脾氣,他就抬起右手捉住她的手,往窗外一指:「看,太陽雨。」
簡年甩開他的手,往窗外看了看,雨沒停,太陽卻出來了,還真是太陽雨。
……
這晚放學,路時洲剛進家門,季泊川就來了。
季泊川是過來借錢的。路時洲的父親兩年前再婚,繼母是音樂學院聲樂歌劇系的老師,同樣是離異帶兒子。
為了各自的兒子,兩人不準備再要孩子,擔心日後財產有糾紛,和再婚妻子達成共識後,領證前路時洲的父親把名下的房產和大部分存款轉給了路時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