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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23:40 作者: 長安夜雨
    「唯少,那輛Q7是白牌,部隊的人,追不追?」旁邊車上的人降下車窗問道。

    寶藍車的主人哈哈一笑:「追啊,反正正無聊。」

    已近午夜十二點,夜幕下,整座城市皆平息了吵鬧,以華貴和奢侈聞名的皇城卻迎來了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分,停車場裡堆滿了本城的紈絝子弟們的名貴跑車,李慶江的這輛頗為沉穩的黑色Q7列在其中,難免顯得格格不入。

    「原來目的地相同啊。」寶藍車的主人笑了笑

    看到踩著銀色高跟鞋走下車的時夏星,旁邊車裡的人大跌眼鏡地笑道:「唯少,開車的竟然是個女人!」

    「要不是連遇了兩個紅燈,我能連個小丫頭片子都追不到嗎!」 被稱作唯少的哼了一聲,立刻辯駁道。

    他轉頭掃了眼Q7的車牌:「嗬!還是坦克A師的人,我堂哥穆因就在那個部隊,這丫頭大概是文工團的,原來是部隊的丫頭,車開的難怪這麼野。」

    「你怎麼才來啊」已有些微醺的梅朵接到電話便迎了出來「不過,來的正好,氣氛剛起來。」

    一眾人正在玩真心話大冒險,見時夏星到了,立刻拉她入伙,時夏星推說開了車來不肯喝酒,大家卻偏不肯饒她,說什麼有的是代駕。雖是啤酒,幾大杯灌下去,也不免有些頭暈。

    「大家都交代了,夏星也說說唄。」終於也輪到了她。

    「夏星才二十四歲,還是個小姑娘呢」一向對她頗有好感的男同事見她只笑笑不說話,連忙維護道「不用說初.夜,只說說初戀吧。」

    初戀?時夏星想起陸執溫暖而乾燥的掌心以及明朗的笑,心中一片刺痛,只勉強笑笑:「我還是喝酒吧。」

    「總喝酒有什麼意思」梅朵攔下了她「夏星學王菲學的最像,罰她唱歌吧。」

    電視台這樣的單位,最不缺的就是文藝人才,時夏星本不欲上去獻醜,可敵不過大家的起鬨,她又素來是最不小家子氣的那類人,只好走到了台上。

    王菲的《再見螢火蟲》,很老的一首歌。

    「誰說那盞微弱燈火

    是螢火蟲在閃爍

    誰約過誰去看

    這一場忽滅忽明的傳說

    剩下的夢想不斷的做

    上升的氣球不斷的破

    別難過別難過

    沒原因有結果

    天亮你不能見我

    天黑至少想念我

    如果沒有燈火

    緊握這螢火

    閃耀你陰暗的下落

    事到如今你不肯親我

    那麼至少肯定我

    吹不熄的光芒

    努力燃燒自己

    只為你愛過的螢火

    永不墜落

    讓叢林中一個燈籠

    獨自為黑夜閃爍

    讓腐朽的感情

    絢爛得化做飛舞的魂魄

    永不墜落永不墜落

    吹不熄的光芒

    努力燃燒自己

    請看我漂亮的堅持

    別忘記我」

    「唯少,這個妞兒看起來很不錯。」

    他淺淺地抿了一口酒,從二樓包間的落地窗向下看去,位於一樓中心的舞台上,那個撞了他的車逃掉的丫頭早已喝的半醉,穿著銀色的珠片旗袍隨著音樂的節奏邊唱邊搖擺,他不自覺地笑了笑,平素明明最討厭濃妝的女人,此刻看到這樣一個除了嘴唇,全身上下皆是一片銀白的女人,胸中卻湧起了一種別樣的悸動。

    他聽著她用帶著哭腔的嗓音反覆唱著那句「永不墜落」,勾起嘴角輕輕地笑:「是很不錯。」

    凌晨三點,一眾人已經不剩幾個尚自清醒的,才算盡興。皇城的價格雖然不菲,服務卻最是周到,給每個客人都預備了代駕。

    「你拿著小費先回去吧,這位小姐我來送。」

    扶著時夏星的那人愣了一下才接過了紙鈔:「謝謝唯少。」

    「你家住在哪兒?」

    天旋地轉間,時夏星下意識用法語說了個地名——她和陸執當年在巴黎的租住之處。

    「嗬,你這是不會說中國話呢,還是知道我不學無術故意考我呢?」

    問了半天仍是沒有問清楚,他只好開著她的車回了自己家開的——穆氏旗下的六星級酒店。

    凱撒酒店最頂層的總統套房是穆唯除了家之外最常呆的地方,只是從沒帶過女人上來,貼身管家見他扶著的連路都走不穩的時夏星,微微有些吃驚。

    「找個人幫她洗乾淨再換身衣服。」穆唯邊吩咐邊解開了襯衣的扣子,進了浴室。

    再出來時,他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床上多了個穿著浴袍的女人,便哭笑不得地打電話給管家:「有沒有搞錯,我只不過少交待了句給她找個房間睡覺,你就把她放到我的床上,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貼家管家連連道歉,為自己的失策後悔不已,同父異母的穆唯和穆城,脾氣秉性長相雖然沒有一處相像,但在女人上,皆是一樣的潔身自好,再怎麼愛玩也只是表面上鬧鬧,極少真正的染指。

    「我這就把這位小姐安排到別的房間。」

    「算了」穆唯揮了揮手,制止了要上來抱時夏星的管家「把房卡給我。」

    他將她橫抱到隔壁的房間,正要離去,時夏星卻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含糊不清地低聲問:「你到底是姓陸還是姓穆……」

    他無奈地掰開了她的手:「我一直姓穆,穆唯的穆,從來都沒有姓過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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