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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22:20 作者: 長安夜雨
    雖然明明知道有很多時候她都是裝的,他卻還是會心軟,還是會妥協,所以他永遠都拿她沒有辦法。

    不過,穆嫣這次真的不是裝的,她只顧著難過,甚至沒有空去想,自己剛剛明明是和歐陽煬在一起,怎麼醒來就回到了李易江家。

    她夢到自己和蘇子曼被幾個窮凶極惡的匪徒綁著推到懸崖邊,下面是黑色的怒吼著的大海,匪徒對著遠處的李易江說,兩個只能活一個,問他要救誰,她特別特別害怕,不停地衝著他喊,易江哥哥你救救我,可是李易江看也不看她,一步步走向蘇子曼,匪徒又問了一遍,問他選誰,李易江剛要張口,她就自己跳入了大海,她寧願早一刻死,也不要親耳聽到他的答案。

    從四年前被綁架以後,她就時常做這樣的夢,接受了好久的心理輔導才好了一些,也許是因為再次去了皇城,這次的夢境比以往都要真實。

    那天穆唯玩的正高興,沒空送她回去,讓她自己打電話叫家裡的司機來接,她還沒走出大門就看到了蘇子曼,她正在推銷酒,被幾個暴發戶一樣的男人糾纏,人都被摁倒了地上,卻不敢反抗。

    穆嫣聽李易江說了蘇子曼的事兒,知道她品學兼優,卻因為弟弟的事情,過不了政審做不了公安,她學的那個專業如果不考公務員,一時也難以找到合適的工作。因為李易江,穆嫣雖然很不喜歡蘇子曼,卻也替她惋惜,何況她已經十七歲,不再像十三歲時那樣莽撞不懂事,很為自己當年的任性無禮感到羞愧,就招來經理替蘇子曼解了圍,還拉著她一起等司機,想要送她回家。

    誰知道車一開到人少的地方,就被一輛沒牌照的越野車攔下,上面下來了幾個悍匪,其中一個用槍打傷了司機的大腿,讓他通知她的家人準備現金,然後強行帶走了她和蘇子曼。

    蘇子曼到底從警校畢業,比她冷靜的多,在悍匪詢問姓名的時候,搶先說自己叫穆嫣,還處處護著她,她太害怕,雖然知道這樣不好,卻也沒有說話。

    悍匪們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穆家是城中首富,三天裡不斷加碼,由一百萬加到兩千萬,她的家人答應得十分爽快,只求她平安無事,可整整三天半,他們連一口飯都沒給她和蘇子曼吃。

    後來她才明白,從一開始,這四個背著命案、想大賺一筆偷渡到國外享受的悍匪根本沒準備讓她們活著回家,錢一到手就會不留活口的撕票。

    她從小嬌生慣養,什麼苦都沒吃過,膽子又小,要不是蘇子曼陪著護著,沒等警察找來,就一定會被嚇死。那八十三個小時裡,她不停地想,如果她們可以活著回家,自己擁有的好東西,不管蘇姐姐要什麼,她都一定毫不猶豫地送給她,她還要鄭重地向她道歉,為了十三歲那年的不講道理。

    可是根本沒有以後,剛拿到錢,悍匪們就商量著殺掉後把她們埋到哪裡,其中一個還說,這種千金小姐的滋味一定不錯,殺之前不嘗嘗太可惜了。

    看到他們獰笑著去撕蘇子曼的衣服,穆嫣才終於鼓起了勇氣承認自己才是穆家的大小姐,哭著懇求他們不要這樣,她可以再讓父母給更多的錢,他們卻根本不信,說一個太少不夠分,要連上她一起。

    那幾雙黑乎乎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她害怕極了,只求立刻就能死掉,幸好幸好,蘇子曼的衣服剛被撕掉一半,她的還沒破,在外面望風的那個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警察來了。

    悍匪們想打死她們再走,可既怕槍聲暴露自己的位置又怕不撕票見過了他們長相的她倆日後會向警方指認照片,商量後直接把她們綁好、和石塊一起裝進了麻袋,想一起帶走,確定安全了再丟到湖裡,以備被警方找到萬不得已時,拿她們做人質。

    昏昏沉沉間她終於聽到了李易江的聲音,他讓悍匪們放下槍投降,他們卻不聽,再後來就響起了很密集的槍聲,她被巨大的槍響震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耳朵嗡嗡轟鳴,胳膊還中了流彈,卻並不怕疼,只擔心易江哥哥會不會也被子彈打中。

    後來的後來,幾個警察跑了過來,解開了麻袋,把她放了出來,她看到救她的人里沒有李易江,怕到不行,想問他們易江哥哥在哪裡,喉嚨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後來才看到,原來他就在離自己只有五米的地方。

    李易江就在她的對面,卻連頭也不抬一下,他的胳膊上中了槍正在流血,卻完全顧不上,臉色蒼白的邊發著抖解麻袋,邊對麻袋裡的人說著什麼,她一口飯都沒吃的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躺了三天,又被槍聲震痛了耳朵,完全聽不到他在對蘇子曼說什麼,只能看清他的驚慌失措。

    他一定很愛蘇子曼,因為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慌亂的他,他怎麼都解不開麻袋上的死結,卻不准任何人插手,不准任何人碰裝著蘇子曼的那個麻袋,一個警員拿了剪刀遞過去,他也不接,只固執地自己低著頭解,蘇子曼一定也中了流彈,麻袋上陰出了大片血跡。

    可是她也受了傷,也流了好多血,她的腳邊還倒著一名被爆了頭的悍匪,他沒有閉上眼睛,血流了一地,死相非常非常恐怖,她害怕極了,想讓他也抬頭看看自己,拼盡了全力才喊出易江哥哥,可只喊了三聲就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直接昏了過去,其實就是能發出聲音又能怎麼樣呢?他整個人都只看得到蘇子曼,根本不會理她,即使旁邊的警察邊拍他的肩,邊不停地給他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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