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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9:12:58 作者: 明開夜合
    她知道,她知道葉冼一定清楚,她曾經徘徊在生死邊緣。

    他用自己的方式照亮她,就像星星。

    葉冼伸手,「握個手吧,祝我演出順利。」

    南笳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葉老師,祝你一切順利。你會……一直發光的。」

    葉冼笑,「這就有點肉麻了。」

    南笳也笑出聲。

    沒空換衣服,南笳只拿了手機和包,離開livehoe,直接打了個車,往墓園去。

    一直待在室內,不知道外面原來下過雨。

    車窗外,空氣里一股混雜塵埃的潮腥味。

    半小時後,南笳抵達了那墓園附近。

    四下暗沉沉的,看指示牌,早過了閉園的時間了。

    南笳去門崗問了一下,裡面是不是還有人。

    門崗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上下打量她,「沒看見閉園時間?人肯定是沒有的……」

    南笳被這話的潛台詞給嚇得激靈了一下。

    她走到一旁去,拿出手機,給周濂月發了條消息,問:你還在嗎?

    周濂月:在。不等著你嗎?

    沒辦法了。

    南笳從大門往旁邊繞,試圖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側門。

    繞了兩百米,沒找著第二個門。

    但看了看,鐵鑄的圍欄不算高,興許翻得過去。

    她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好下腳的地方,將包先掛在欄杆上,緊跟著脫了鞋。

    一把抓住欄杆,正準備踏上最低一根橫欄,身後傳來一聲笑。

    南笳悚然回頭。

    樹影下,站著白衣黑褲,身影孤孑的周濂月,手裡拿了一支煙,那猩紅的一點火星,一明一滅。

    他踩著濕漉漉的草地,走了過來,到了她跟前。

    他身上有一股露水和塵埃混雜的,微冷、寒苦的氣息。

    周濂月將煙銜在嘴裡,而後蹲下身,提起她的鞋子放到腳邊,再一把握住了她的腳踝。

    「女明星鞋好好穿上。」

    南笳眼前霎時蒙上一層霧氣,「周濂月……」

    「嗯?」他抬眼。

    她氣不過,拿下掛在欄杆上的包,輕摜向他肩膀,「幼稚!」

    周濂月給她穿好了鞋,方直起身,「說誰幼稚?」

    「你!」

    「翻圍欄不幼稚?」

    南笳瞪著他,不說話。

    然而只是片刻,她捉著他的衣領,湊過去,哽咽著一把將他緊緊抱住。

    第59章 (跳動的心臟)

    周濂月拿煙的那隻手,在南笳靠過來時拿遠了,片刻收回,虛虛地擁住她肩膀。

    南笳嗅到他的氣息,觸及到他的體溫,折磨她一下午的驚惶,找到出口。

    片刻,南笳悶聲問道:「……你是不是一路跟著我?」

    「我就在大門口站著,是你自己沒發現。」

    「那你為什麼不叫我?」

    「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要做什麼。」

    「……幼稚。」

    話音落下,一時寂靜。

    樹影婆娑,只有疏疏的風聲。

    南笳無由地打了一個冷噤,「……我們要不先換個地方說話?」

    周濂月笑出聲,「剛準備翻圍欄的膽量呢?」

    周濂月一手拿了她的包,一手牽住她的手,帶著她往大門附近停車場方向走去。

    偌大停車場,停著寥寥的幾輛車。

    周濂月的車,玻璃窗上遍是雨滴濺在浮塵上,蒸發之後留下的痕跡。

    南笳猜測,至少在雨停之前,周濂月就已經在這兒了。

    上了車,周濂月將車子駛離墓園的範圍。

    南笳轉頭看著昏暗車廂里的人,如果不是他無故地失聯一下午,她或許會相信,他可以真如此刻所見,永遠的情緒冷靜。

    南笳開口:「浠浠告訴我說,你們的媽媽葬在這裡。」

    周濂月平淡地「嗯」了一聲。

    「你一下午都在這兒嗎?……掃墓?」

    「自己待了會兒。」

    南笳輕易看出來,周濂月仍然傾向於三緘其口。

    她沒再開口。

    這附近已到郊區,車流稀疏,遠近都是農田和寥落的民居,道路兩旁挺直的楊樹。

    沒有路燈,天色灰濛濛的,只一盞近光燈,寂寥地照亮前路。

    「停一下車。」南笳出聲。

    周濂月看她一眼,在前方尋到一個寬敞的地方,將車開到路邊,在樹影下停了下來。

    南笳拉開車門下去,高跟鞋踩上路邊鬆軟的草地,沾著雨水的草葉,將她紗裙的裙擺浸濕。

    她提了一下裙子,從前方繞到駕駛座那邊。

    周濂月落了車窗。

    南笳伸手,「有煙嗎?」

    周濂月拿了支煙,在點菸器里點燃了,遞給她。

    南笳接過,抽了兩口,吐出薄薄的煙霧,繼而伸手,將煙遞給他。

    周濂月看她一眼,伸手接過,垂眸,銜住兩分濕漉的濾嘴。

    南笳轉了個身,背靠著車門。

    夜裡有風,她聲音很輕,「周濂月。」

    周濂月抬眼,只看見她的背影。

    她說,「我最不堪的回憶,都已經告訴給你了。在你面前,我已經是一覽無餘的一個人。可以說,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跟你做交換了。似乎這段關係主動的是我,但其實是你。你的衝動也是謀定而後動,你甚至都無法允許自己在我面前表現得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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