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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36:57 作者: 一棵月
死又如何,他殘命一條,本就為報仇而活。
好不容易心裡有了期許,可她卻向著一個外人,現在知道他可能會死,方才又何必護著塗山堯。
就算她不知真相,難道,她就一點也不肯偏向他。
一顆心左右動搖,在意了塗山堯,又想護住他。
是兩個都想要麼?
少年沉冷吐出一字:「滾。」
隨即長臂用力一甩,將貼在身上的溫軟,連根拔除般棄置於地,而後揮劍而上。
田桃毫無預料往地上摔去,雙手在沙石上划過,望向追逐塗山堯而去的白色身影,雙瞳瞬間起了水霧。
她雙膝疼到站不起來,仰臉看向一旁:「陸師弟卿卿,你們怎麼不攔著他,他會死的……」
陸師弟跑上前,心疼道:「桃師妹,師兄寧願死,也不想我們攔著他。」
有的路,無論平坦還是坎坷,只能師兄一個人走。
世事無奈,人各有命。
祝卿卿蹲在她身旁,摸著她的發頂:「此事師兄不願旁人插手,莫要傷心,白飛鷺跟去了,不會讓師兄丟了性命的。」
田桃稍稍鬆了口氣:「卿卿,我從一開始是不是不該攔著他……」
「小桃子,你先起來。」
祝卿卿握起她的手,用手帕擦乾淨上面的污漬,幾道細小的血痕烙在白皙的掌心之上。
她嘆了口氣:「不必過於自責,因為塗山堯他說的,並非假話。」
過往之事,家中長輩閉口不談,只從碎言碎語從拼湊出一點真相。
妖尊是惡人,可他的確也是個苦命人,眾人忌憚他,在他幼時便想方設法除掉他。
比如,把不同法器施加在他身上。
隨後,祝卿卿又道:「但是,江師兄亦令人憐惜……」
另一邊,塗山堯從人群中脫身,江冷星不管不顧,瘋了一般追上前。
枯葉漂浮在空氣中,到處是腐敗的氣息。
縱使左手使劍,少年仍有靈活自如,劍光劈開濁霧,直逼青衣身影。
在劍氣落下時,塗山堯旋身而上,一腳踢在引玉劍的劍尖上,拉開二人距離。
他散漫笑著:「我告誡過你,要珍惜你的劍。」
紫雲宗猋妖之戰中,他見證全程,百米之外,江冷星手執玉劍氣貫長虹,卓越不群。
此等威懾力,他還真不敢靠近。
可此時時刻,玉劍有裂,便是有了破綻,讓他找到還手的機會。
否則,他恐怕對付不了一個左手用劍的修士。
少年長指緊握著劍,沉默不語,塗山堯心裡暢快,口中之言不饒人:「嘖嘖,一道、兩道、三道……才多久不見,劍破成這樣了。」
一雙璀璨的褐瞳,在玉劍殘影上數著,眼底閃過幾絲不悅。
「你心裡不止念著她,還碰過她是麼?」
塗山堯悉知萬事般,用溫柔的聲線,道出隱晦之事:「是她從雲起小築回來那日,你吻過她。」
「……」
縱使少年沉冷著臉,一劍一劍揮來,他皆躲閃,繼續道:「淞花裂紋。」
頓了頓,塗山堯雙眸含笑:「你竟還敢肖想與她……」
在他將少年隱秘情愫戳破時,長劍靈光流轉,從長指中脫離,徑直刺向他的心臟。
引玉劍勢不可擋,如離弦之箭,逼得他連連後退,割破青衣後,剖開他的血肉。
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然而,玉劍恣意,靈力不足。
塗山堯兩手將長劍隔空定住,向後一仰,撿回一條命。
他掌心一推,哐當一聲,引玉劍墜地:「事實證明,從前、現在,你都會輸給我。」
音落,轉身飛遠,結束這場精彩的小遊戲。
少年撿起地上的劍,再想去追時,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別追了,追不上了。」
白飛鷺目光一掃,空氣渾濁不堪,早就不見妖尊身影,連他都追不上,更何況靈力損耗嚴重的江冷星。
少年脫力般半跪在地上,握著染上污泥的長劍,眸光一點一點黯淡。
追不上了……
為何追不上?
是因為他拼死拼活救她,靈力有虧,未能恢復,導致那一劍不足以取其性命。
可種桃核三日,他消耗的又豈止是靈力。
苦心孤詣,殫精竭慮,以為一朝能報仇雪恨,可如今連引以為傲的玉劍都殺不了人。
太失敗了。
田桃匆匆趕到,便看到少年孤寂的背影。
她放緩步伐,輕輕走上前,心裡有無數安慰的話想說,但好像她最沒資格這樣去做。
走到少年身前時,她瞥見雪白的腰束間掛著一枚平安符,大紅色的穗子和血一樣紅,黃絲線繡著的「平安」二字格外刺眼。
他肩上的傷被撐裂,血流不止。
肩骨上的血如一朵斑駁的紅花,洇濕了雪白宗服,白瓷般的長指按住肩膀,腥紅便從指縫中滲出。
「江冷星。」
她走到身側,想要將他從地上扶起,可甫一觸到衣袖,濕寒的布料便從指尖溜走。
他不讓她觸碰一絲一毫。
引玉劍點地,少年緩緩起身,赤紅穗子隨著他虛弱的身體不斷搖晃,隨時會掉下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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