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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36:57 作者: 一棵月
沉冷的目光在她臉上繞了一圈,近日築起的冰牆仿佛被潑了一盆春水,無聲地融化著。
牆塌了,人就進來了。
田桃脖子仰累了,但不能失了氣勢,提了提嗓子:「怎麼不說話,啞巴了?」
「……」
一夜之間,她脾氣倒是暴漲不少。
長指挪到她後頸上,在凸起的骨節處敲了敲,她腦袋順勢往下低,而後又被兩指掐住。
少年一手捉住她,另一隻手往她髮髻上移去,四處撿了撿,指間多了幾片嫩綠的柳葉。
指腹凝出一縷銀絲,綠葉即刻化成一團灰燼,消失於晨霧中。
動作一氣呵成,田桃來不及拒絕,瞬間輸了陣仗,接著奮起反抗,想撬開落在後領的手。
「幹嘛,我們已經絕交了餵……」
話未說完,隨後寒冰般的兩指一提,將她藏在了身後,順便把她想探出的腦袋推了回去。
看看,明晃晃的恃強凌弱。
沉默半晌,少年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但不是說給她聽的。
「我來接她回去。」
一雙墨瞳掃向青衣修士,聲線清冽乾淨,如無瀾湖面,似乎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之事。
是告知,而非詢問。
老實講,田桃是想回濁心涯的,可乖乖回去,仿佛遂了他的意,搞得好沒面子。
「你算老幾,憑什麼聽你的?」
說了三句話,沒一句給他好臉色,江冷星不動聲色,頓了頓,轉身盯她一瞬。
旋即,他緩緩開口,言之有序:「師尊有令,出門在外,當以前輩為大,就憑這一點,師妹可懂?」
潛台詞——他乃紫雲宗大師兄,算老大。
田桃啞口無言:「……」
絕了,這人腦袋靈光。
當初為套近乎,喊了他幾個月的江師兄,撈了不少好處,不料今日竟被他反將一軍。
真是沒有一句師兄是白叫的。
回去也行,但需和塗山堯說一聲,他童年不幸,導致心思敏感脆弱,舊傷未愈,獨居於此,怪孤獨的。
田桃從少年身後鑽出來,承受著盯在後腦勺的視線,一步一步走上前。
「阿堯……」
她還未想好怎麼開口,根據他粘人的性子,怕是三言兩語道不了別。
可意外的是,塗山堯並未開口挽留她,反而十分理解道:「阿桃能與我共度一日,夠我回憶了。」
「隨江少俠回去吧。」
「別讓祝姑娘他們擔心。」
琉璃淺褐色雙眸望著她,每一個字都很簡單,可眼神中似乎藏著不舍,仿若再也見不到了般。
但很快,這份寂寥情緒消失,化成他唇角溫柔的笑:「阿桃,後會有期。」
他一身青衫站在竹屋前,衣擺處的細綠竹葉繡紋閃爍著光,院子裡的靈植恣意生長,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田桃想,他日後生活也會如此。
她招了招手:「好好養傷呀!」
隨後轉身離去,和江冷星一同踏出院子時,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塗山堯立於遠處,如紫雲宗初見那日,叫了她一句。
「阿桃。」
田桃回頭看去:「嗯?」
青衣修士目光柔和,只是輕輕一笑:「無事。」
……
在二人離去後,雲起小築沉寂半晌,又來一人。
準備來說,到訪的是只妖,還是只柳樹妖。
山間路繞,柳妖卻熟門熟路,避開熟人,悄無聲息來到院子中。
她著了與柳葉同色的衣裙,打扮艷麗,邁著蓮步,腰肢扭動著,格外柔軟。
來人正是柳飄飄。
與竭靈池頻繁展露的蠢相不同,此刻她這雙美眸中,儘是計謀。
她畢恭畢敬,朝青衫男子行禮:「尊主。」
塗山堯把玩吊著紅繩的葉片,指腹沿著刻痕拂過,不知沉思什麼。
柳飄飄的出現,在意料之中。
葉片摸得發燙了,他才收入懷中:「事情辦得如何?」
柳飄飄:「如尊主所料,江冷星會來雲起小築,他是昨夜動身的,今清曉時我便將蝕心蠱融進他經脈中了。」
「昨夜?」
「是,昨夜子時剛過,他就獨自一人離開濁心涯,我怕他驚擾您與……桃姑娘好夢,故拖了他一段時辰。」
塗山堯嗤笑一聲:「他比我預想中心急。」
「這對尊主而言是好事。」
柳飄飄想起白衣少年穿行夜色中的身影,不解道:「屬下不懂,為何要多此一舉讓他中蠱,未免誤事……」
「不該問的別問。」
「屬下多嘴了。」
回復完命令,柳飄飄就無待在此處的理由了,四處望了望,掃向那雙燦若桃花的眸子。
她斗膽走上前,聲音柔媚:「讓桃姑娘來雲起小築,方法多得是,尊主何必用自己的命去救她。」
「舊傷還未好,落了新傷,多讓人心疼。」
說話間,她細嫩的長指滑到男子衣領邊緣,輕輕揭開一角,瞥到一片中衣。
再想將衣衫往下扯時,手指被一道靈力震開,塗山堯睨著她,眸光冷漠:「別再有下次。」
柳飄飄立即垂下眸子:「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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