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葉梅午睡起來，隨意地挽好頭髮，看了眼床上仍然睡的很熟的父子倆，替他們蓋好被子，這才輕手輕腳地關門出去，坐在客廳拿了一顆梨吃。樓下有嬉鬧的聲音不時傳來，她好奇地起身憑欄往下看，原來是東方圓來了，正和東方輝在打鬧。

    她把梨吃完，抽出紙巾擦手，這才下樓來。

    正在被揪耳朵的東方輝先看到她，忙呼救，「大嫂，救命啊！圓姐他欺負我。」

    東方圓也已經看到了她，鬆了揪阿輝耳朵的手，「大嫂，別聽他亂說，他就是一人精，他會被我欺負才怪。」

    葉梅往他們對面一坐，「我是發現了，只要有阿輝在，哪裡都安靜不了。」

    東方輝覺得很冤，「大嫂，我哪有？」

    葉梅沒理他，「阿圓，什麼時候來的？」

    東方圓：「來一會兒了，管家說你在睡，我也沒什麼事，所以沒上去吵你。對了，我家胖嘟嘟的侄子還沒醒嗎？唉，幾天不抱一回，心裡就癢的厲害。」

    東方輝從旁插了一嘴，「喜歡孩子，不會自己生一個玩兒。」

    葉梅：「正睡著呢！」

    東方圓惱怒地作勢要打身邊的堂弟，「生孩子是用來疼的，什麼叫玩兒，你這臭小子。」

    東方輝早有準備，躲到了葉梅的身邊坐下，「光疼哪行啊，偶爾拿來玩兒個磨鍊遊戲是必須的，否則長成娘娘腔怎麼辦？」

    東方圓瞪了堂弟一眼，決定無視他，於是對葉梅說，「大嫂，你教教我，要怎樣才能生個像子默一樣胖嘟嘟的小寶寶？大嫂，你一定要把孕前食譜寫給我，還有孕後關於進行胎教的心得也寫給我。」

    葉梅撫額，「阿圓，我哪有什麼孕前的食譜寫給你，剛懷孕的時候，我連自己已經懷孕的事情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再也瞞不下去了，你大哥才告訴我懷孕的事實。」

    東方圓傻眼，「可是，我聽說大哥老早就有要孩子的計劃，還特意請聶大夫給嫂子準備了調理身體的藥膳。」

    東方輝拍掌，再次插嘴進來，「圓姐，我給你總結了一下，這生胖寶寶嘛，第一，你和姐夫要關起門來沒日沒夜地辛勤耕耘，要努力造人；第二，孕前和孕後都要找聶大夫開調理身體的藥……哇……哇……」他邊跑邊喊，「大嫂，救命啊！圓姐恩將仇報啦，哇……形像，注意形像啊圓姐……」

    看著像個孩子似地滿客廳跑著、叫著、追打著的姐弟倆，葉梅頭痛地揉額角，「你們倆個，給我差不多點，把你們脾氣臭的大哥吵醒了，我可不管。」

    抬出東方卓來，效果相當地不錯。東方輝不喊叫了，東方圓微喘著停下來也不追了。

    葉梅好笑地指指對面的位置，要他們都回去坐好。

    東方圓恨恨地道：「阿輝你個臭小子，再敢口沒遮攔地說話，看我不擰下你耳朵的。」

    東方輝向她作了鬼臉，說要吃冰淇淋便跑去廚房了。

    這時候東方卓一手抱著兒子從樓上走了下來，「吵什麼吵？要吵回家吵去。」說著，走過來挨著葉梅坐下。

    東方圓規規矩矩地坐好，叫人，「大哥。」

    東方卓嗯了一聲，看子默不停地揉著鼻子，便抓住子默肉乎乎的兩隻小手，「乖，別揉了，讓媽媽看看。」

    子默扭著身子不依，直到葉梅湊過來拿兩指輕輕捏住他的小鼻子，一下一下地按揉起來，他才舒服地眯著眼睛靠在爸爸懷裡一動不動。

    揉了一會兒，葉梅拿開手，「好了，寶貝的鼻子不癢了。」

    東方卓看了看子默的小手，「指甲又長了，該剪了。」

    葉梅湊過來看，「不長，這樣很好，剪得太短也不好。」等到坐正時，看到自家男人睡得亂掉的頭髮，嘴裡嘀咕著「也不知道整理一下，都翹起來了」的同時站起來，以指代梳幫他弄了弄頭髮。

    東方卓看兒子懶懶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說道：「子默還困著，你陪我們回去再睡會兒。」

    葉梅悄悄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看著對面呆掉的東方圓，「阿圓，你打個電話給妹夫，讓他下班直接來家裡，一起吃了晚飯再回去。」

    東方圓回神，「嗯，我一會就打。」

    葉梅推了東方卓一把，「你給四嬸兒打個電話，再派個司機過去把四嬸也接來。」

    東方卓嗯了一聲。

    東方圓忙道：「大嫂，我媽就別叫了，我出來的時候她正在打麻將，不打到明天早晨她是不會停的。只是……」

    對四嬸兒打上麻將牌就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性子，葉梅也不好說什麼，卻對之後的「只是」兩字表示不解，「怎麼了？」

    東方圓遲疑地說：「大哥、大嫂，我媽那人有多固執你們都知道，這兩天她逼豐哥逼的緊，豐哥有家不敢回，進公司都是偷偷摸摸的，我說話又不頂事，大哥大嫂能不能想辦法幫豐哥一把？」

    葉梅看了東方卓一眼，見他只顧逗著兒子玩，一聲不吭的。再看對面的，說完就一臉不安地一直在向她遞求救的眼神，她不得不說話，「阿豐遇到什麼事了嗎？」

    東方圓不敢看東方卓的臉，低著頭，「我媽非逼著豐哥和洪英訂婚，豐哥不肯，我媽跑到豐哥的公寓裡哭鬧的厲害，豐哥便躲到酒店裡去住了。然後我媽昨天又追到公司去鬧，豐哥都快被逼瘋了。」

    東方卓不說話，葉梅也不好承諾什麼，她過去坐到東方圓身邊，輕拍東方圓的手背，「這事，你別跟著操心了，我相信阿豐會處理好的。」

    晚飯後，送走了東方圓夫妻倆，房門一關，東方卓便說：「東西交給阿豐，讓他自己看著處理。」

    葉梅表示沒意見，這樣更好，省得她要從中得罪四嬸兒，「我明天派小妖送去。」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用派人送，讓他自己過來拿，我正好有事跟他談。」

    有人敲門，葉梅過去打開，「龔姨？」

    龔姨手裡拿著一張精緻的卡片，「夫人，有張您的卡片。」

    葉梅不解地接過，「這麼晚了，誰送的？」

    龔姨：「值班室的保安說有人按門鈴，他出來查看只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還有門上別的這張卡片。」

    葉梅送走了龔姨，看著卡片上歪歪扭扭的「葉梅」兩字，關門走過去坐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心想大概又是阿月或阿星在搞鬼，於是微笑著打開，只是，當她看清裡邊的內容時，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裡面的內容很簡單，寫了一串號碼，畫了一個微笑中的卡通太陽。

    東方卓在床上給兒子換尿布，因為她背對著床坐著的關係，他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幫我遞個墊子。」

    她閉了閉眼，神色迅速恢復如常，把手中的卡片藏到身上，「馬上來」，說著，離開椅子，拿了一條墊子送到床上去。

    他神情專注而動作小心地給兒子換好了尿布，抱起來放到乾淨墊子上，把尿濕的一條遞給她。

    她接過，拿了洗衣框過來，把需要洗的都裝進去，順便抓起手機，「我拿去給保母，一會兒回來。」交待了去向，她關了門出去，匆匆下樓去敲保母的門，她也不等保母來應門，直接把洗衣框留在門口，又匆匆的反身上樓，把自己關進書房裡。

    她開燈，拿出卡片看著，然後撥通了卡片上的那串數字。電話在第一時間就接通了，她張了張嘴，一時卻找不到適當的開頭語。

    「呵呵……小陽長大了吶！師傅都認不出來了。」一個慵懶的，雌雄莫辨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過來。

    久違的，陌生中透著熟悉的聲音，令葉梅百感交集，輕輕的一聲嘆息後是一句，「果然是你，Sun先生。」

    「怎麼？多年不見，連一聲師傅都不肯叫了嗎？南陽。」語氣加重，自有一股不可名狀的威嚴。

    葉梅不卑不亢地回答說：「南陽和師傅死於多年前的一場爆炸，我只是葉梅，東方葉梅。而你，只是Sun而已，僅此而已。」

    「還是小時候的小陽比較乖，長大了，變得淘氣了，脾氣也長了，敢和師傅這樣說話，呵呵……不過，師傅喜歡。」

    葉梅背靠倚背，微仰起頭，眯眼看著天花板上花紋繁雜的吊燈，「既然Sun先生回來了，那麼Sun的名號就物歸原主了。還有Moon和Star，全部還給你，Sun先生。」

    「小陽乖，師傅給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這三個名字，小陽可以送任何人，但千萬千萬不要說還給師傅這種任性的話。」

    葉梅哪有那麼好哄，「可是Sun先生，你好像忘了，每一代中，至少失去兩位成員才可以把名號傳給下一代的。可是你回來了，Moon回來了。請你告訴我，你是要自殺呢？還是殺掉你的同伴Moon？」

    「哎呀呀，小陽乖乖，你變壞了，呵呵……這嘴不饒人勁兒，以前師傅怎麼就沒看出來，呵呵……」

    葉梅專挑重點部分戳，「你們的出現，讓我不得不懷疑Star的死亡也是一個謊言，而謊言的背後，會隱藏著怎樣的陰謀呢？」

    面對葉梅的懷疑，電話彼端的人沉默片刻，回答說：「他……死了，沒有陰謀，只為一個誤會，一個小小的誤會。」一聲無奈中透著寥落的嘆息，滿滿的是道不盡的滄桑。

    葉梅決定不再拐彎抹角，「說吧，你們死而復生是為了什麼？一起出現在我眼前是為了什麼？我不相信偶然。」她不問他們為什麼要詐死逃離，因為那個問題太危險，不能問，只能暗地裡默默地查，不能聲張，不能告訴任何人。

    「師傅果然沒有選錯人。不沉溺於過去的感情，因為時間在流逝，人在變，人心在變，世界在變；不管遇到怎樣離奇的事件都冷靜自持，靜觀其變，因為慌亂會暴露你的弱點，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行動會為你帶來危險。當年你問我，為什麼Sun是你，而不是那兩個孩子之中的一個。師傅當時沒有解釋，其實理由就在於此。」

    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他沒有說，那就是，她沒有過人的身體素質，沒有殫精竭慮地思謀、籌劃的自覺，卻有在危難中自救的超越常人的直覺。當年的那批孩子中，她是最不起眼，最無用的孩子，可她活下來了，在不斷的自相殘殺中死了四分之三的孩子後，她依然好好地活著，沒有殺一人，沒有傷一人，只是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奇蹟般地活了下來。才能之類的，不能活下來是沒有的。

    葉梅堅持：「為什麼要讓我知道你們還活著？」

    「沒想讓你知道，師傅只是偶然路過那裡而已。如果不是那白痴無緣無故地追上來偷襲，你這輩子也不會知道師傅還活著的事實。明天這個時間，師傅再打給你，師傅能給你的只有這一次機會，也只能回答你三個問題。如果另兩個孩子還活著，不要讓他們知道師傅沒死。」掛了電話，走出公用電話廳，看到等在外邊的男人，語氣惡劣地道：「你怎麼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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