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隨著「教訓」兩字落下，一聲槍響，一聲尖叫，周圍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這聲尖叫並不屬於葉梅，因為她早有心理準備，不是這個時間點，也會是在下一個時間點，所有的燈光都會消失，然後成會一個機會，形勢會有所改變。至於變好變壞，她只願意相信同伴。

    因為事情發生的突然，對方的人馬先是愣住，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給了東方卓他們機會。

    隨著二號的一聲「不要開槍」之後，是樓上一號的一句「開槍」。緊接著槍聲四起，把二號的一聲「不要」淹沒，周圍陷入一片混亂。

    就知道會變成這樣，所以葉梅早有所覺悟，她一不會打架，二還是個孕婦，發生這種事情，還能指望她自救，簡直是天方夜譚。再有，海兒和霍雖然是她的貼身保鏢，但現在又不在她身邊，發生這種亂槍掃射的事，她們根本沒辦法接近她、保護她。但她相信東方卓會沒事，爺爺會沒事。東方卓雖然被綁著雙手，但她知道東方卓的身手不差，他有機會逃。而爺爺，一個身經百戰的老人，肯定有他的一套自救方法。

    只是她沒想到，在周圍陷入黑暗的那一刻爺爺曾低聲警告她站著別動，等著。要等什麼，葉梅並不清楚，也沒給她發問的機會，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她卻被那個熟悉而溫暖的體溫所包圍，她吃驚，但又安心地閉上眼睛，雙手護著肚子，經歷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仍然停留在他懷裡，周圍除了嗆人的火藥味兒、絲絲血腥味兒，還有獨屬於他的氣息。

    子彈從頭頂呼嘯而過，明明應該害怕尖叫的，但她沒有，此時她的腦中一片清明，她正在默默安慰肚子裡的孩子，告訴孩子要堅強，爸爸一定會救他們出去。

    槍聲仍然很密集，但她的丈夫東方卓停頓不過幾秒抱著他繼續跑，她感覺得到，他的速度很快，她搞不懂他哪裡來的這種力氣和速度。她很快又沒時間想這些了，因為雙方的武器似乎是升級了，爆炸聲不斷，震得她耳膜生疼。

    他似乎找到了安全的地方，抱著她在一個角落裡坐了下來，在她耳邊低語，「別怕，把耳朵捂上。」

    她輕輕搖頭，表示不需要，忍著身體的不適低聲問：「爺爺呢？」

    「很安全，別擔心。」

    這時候有腳步聲接近，傳來極力太低的女聲，「先生、夫人，你們在哪裡？」因為光線太暗，再加上他們藏身在了半人高的雜草叢中，不出聲很難找到。她會順著這個方向找過來，也是猜測的，猜測著先生應該會帶著夫人往沒有槍聲而且容易隱蔽的地方躲。

    東方卓自然聽出了這是霍的聲音，「在這裡，不需要過來，快點結束它。」

    霍哪裡肯，打了一聲發出信號的口哨，尋聲跳到了他們身邊，守住他們左手邊的位置，一手握槍、一手飛刀，注意著周圍的敵情。接到傳信的海兒也跟過來了，雙手端著重型機槍，在他們的右手邊找好位置，重型機槍枝起來警戒著。

    葉梅想起來重要的事，低聲吩咐，「霍，通訊器。」

    霍趕緊空出一隻手把通訊器遞了過來，卻被東方卓接住。

    葉梅沒有不滿，要他發布命令，「一，通知虎爺開始行動。二，通知英國的老太爺該他賣命了。三，通知你的愛將奇，可以投放病毒了。四，通知安全組在R國待命的A級六人、B級四人，狩獵計劃開始。剩下的，你自己指揮，我能想到的就這些。」

    命令一一發出去，親耳聽到東方卓聲音的眾人慶幸著沒有為難當家夫人就接了任務，要不然，這會兒當家人的口氣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槍聲小了，霍問要不要把車叫過來。東方卓說不行，這樣會暴露他們的藏身處，還有很多危險因素沒有排除，不能輕舉妄動。他現在身邊帶著大著肚子的妻子，現在是妻子的安全第一，他必須小心謹慎。

    海兒噓了一聲，要他們不要說話。然後聽了一陣兒周圍的動靜，留下重型機槍在原地，握住形狀怪異的刀，向右前方潛了過去。

    十幾分鐘後，廢棄工廠那邊恢復燈光，東方家的精英們準備撤退，警方分派人手進入工廠內搜查有沒有RH的殘黨。

    爺爺坐在武尚笑所開的車裡，東方卓帶著葉梅坐進司機先生開的車裡。當司機先生報告說二號被亂槍打死、一號已經逃走時，葉梅當時就坐不住了，這一次她絕對不能讓一號逃掉。

    東方卓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安撫她，「別擔心，我會抓到他，再也不會留給他傷害你的機會了。」

    「嗯。」「你的手不是被綁著的嗎？你怎麼解開的？」

    「爺爺幫我解的。」

    她整個人一放鬆，這才注意到，車裡有一股血腥味兒，「誰流血了？」

    司機先生身體一僵，沉默。

    東方卓把她的頭按在胸前，「擦破了點皮，不是大傷，別擔心了。」

    很快，東方卓把葉梅和爺爺送回了公寓。奶奶一早找好了歐陽醫生在公寓裡等著，所以歐陽醫生第一時間替爺爺和葉梅檢查過身體，確定一老一少沒什麼大問題後，奶奶推著爺爺進客房休息。而葉梅，由東方卓親自盯著，喝了一杯熱牛奶，這才躺下來休息。

    東方卓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吩咐海兒和霍照顧好夫人，匆匆離開公寓。等他到了樓下，先前應該被送走的歐陽醫生正等在他的車上。見他上車，歐陽醫生把車門一關，要他脫掉黑色西裝上衣和裡邊背部已經嫣紅一片的襯衣，替他取子彈。他是為了護住葉梅中彈的，但他又不想葉梅擔心，所以一直不動聲色地忍著，像個沒事人似地抱著葉梅不鬆手，失了不少血。

    這次的綁架事件真的惹毛了東方卓，他直接下令把二伯家的小兒子東方原給抓了。上次他被綁，是因為英國那邊的東方游，不過還好，東方游沒有傷他的心，他們算是和解了。上次爺爺被綁，是因為陳家，因為東方雲濤。而這一次，爺爺的行蹤暴露後被人暗算是因為二伯家的東方原。高會失蹤也是因為東方原，所以他失去後援，又因為爺爺在一號手上，他不得不乖乖讓人綁。

    他有些心寒，每次每次都是自家人在背後捅他一刀，他能不心寒嗎？就是因為自家人，所以他不去懷疑，他相信著他們，可得到的卻總是這種寒心的結果。

    所以說，外部的敵人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人的背叛。他承諾給葉梅米蟲生活，可他帶給她的只有擔驚受怕和眼淚。

    處理過傷口，在趕往公司的途中，東方卓接到幾分鐘前屬下報告說已經失蹤一天一夜的雅先生的電話。

    雅先生：「阿卓，是我大意了。」

    「你的大意還真是時候！」他的聲音透著冰。

    雅先生突然火兒了，「可惡的老頭子，他就會沒事找事兒。該死的王八伯爵一家早該被踹進地獄了，他偏不讓我動，可惡。」

    伯爵一家？這世上和他們東方家相關的伯爵一家只有一個，那就是巴黎那幫挨千刀的傢伙。「是不是東方龍？」

    「除了那混小子，誰還敢拿著十挺機槍指著我的腦袋？」

    「十挺機槍你就怕了？」這話問的絕對諷刺，誰讓雅先生在關鍵時刻沒起到作用，居然讓他老婆頂著大肚子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他記仇了。

    「怕？這個問題問的好。阿卓，現在你是當家，老頭子定下的規矩該改的地方改一改。只要你把『伯爵一脈做任何事，東方家其他子孫都不得動他們一分一毫』改了，我就告訴你我到底怕不怕他們。」

    「你現在人在哪裡？」

    「那混小子的酒吧。」

    「我不介意你揍他一拳。」

    「很好。」說罷，雅先生掛斷電話，優雅地一彈手指，形影不離的蘇先生現身，他溫和地下令，「槍沒收，酒沒收，人拿去賣鴨店。」

    蘇先生嘴角抽搐再抽搐，他就知道，雅先生獲得自由後卻賴在這裡不肯走是為了報復。不過他需要提醒的地方還是會提醒，「對不起先生，您也說了，對他們，東方家子孫都不得動他們一分一毫。」

    雅先生一點都不受影響地抿了一口調酒，「把人賣去鴨店，又沒動他們一分一毫，和祖訓一點都不衝突。」

    蘇先生無語，只得去辦事。

    躲在後頭的東方龍不得不露面。不露面能行嗎？他的屬下都要被任性的雅先生給賣到鴨店去了。他其實很不滿父親的魯莽決定，雅先生是誰？人稱黑道教父的可怕人物，黑白兩道很少有人敢跟他正面衝突。這樣的人物，他的父親居然命令他軟禁起來，真是太平日子過的久了，失了危機意識。

    東方卓快天亮才回來休息，為了不影響葉梅休息，他在客房洗了澡，對著鏡子自己換了藥，這才回主臥，悄無聲息地側身躺在葉梅身邊，閉上眼睛，很快入睡。他已經連續兩三天沒正經睡過覺了，因為在自己家裡，身邊還有妻子在，他這一覺睡得很沉。

    等他睡得熟了，葉梅睜開眼睛坐起來，繞到床的另一頭，爬上去，跪在他背後，悄悄把他蓋在身上的被子拉下來。他穿著睡衣，她根本沒辦法檢查，怎麼辦？她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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