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奶奶玩離家

    東方翔告訴自己要冷靜，穩了穩心神，「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嗎？」

    「還不清楚。爺爺發現情況不對派人出去找，一名保鏢昏迷，奶奶和另外一名保鏢不知去向。對方做的乾淨俐落，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現在只等昏迷的保鏢清醒過來，看看能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東方卓如是說道。

    「大哥，你先別急，你要是亂了，大家都得亂。這明顯是預謀已久的綁架，對方有所圖，肯定會現身聯繫的。」

    「知道，公司那邊你們也不能大意。」

    「是，大哥。對了，你和大嫂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方管家說大嫂的情緒不對，午飯都沒吃，只是讓司機開車在市里轉了一天。」

    「我現在是分身乏術，已經吩咐過方管家要照顧好她，回去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聽他這麼說，東方翔也不好再追問什麼，於是說好一有消息馬上聯繫便掛了電話。

    葉梅第二天早晨起床，沒再讓人叫，洗漱過後自動自發地下樓吃早飯，就像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大嫂，早，昨晚睡得好嗎？」東方翔像個沒事人似地打著招呼。

    「還好。」她神色沉靜地回答了這兩個字，埋頭吃自己面前的食物。

    「大嫂，大哥昨天一早就回了Z市，他不是故意丟下你，只是因為奶奶出事了，他太著急，沒和你打聲招呼。」東方翔邊說邊暗暗觀察她的神色。

    她抬頭，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迷茫二字，之後神志慢慢回籠，「奶奶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昨天一早奶奶出門去鍛鍊就沒回來，大哥得到消息匆忙趕回了Z市，大家猜測奶奶是被人綁架了。」

    「怎麼可能？前天我還和奶奶通過電話，奶奶還說要來M城看我的。怎麼會這樣？」

    「奶奶還和大嫂說過什麼？」東方翔顯得很急切，昏迷的保鏢醒後陳述當時的情況，他們知道奶奶是自己離開的後，一邊找人，一邊查奶奶離開的原因。找原因，當然從最近幾天和奶奶接觸過的人入手。而葉梅和奶奶有過通話，也算是有過接觸的。

    「也沒說什麼，就是聊了幾句家常。」

    「大嫂，你好好想想，奶奶都說過什麼一句不落地告訴我，這很重要。」

    她疑惑於他的急切，卻也認真回憶起來，「奶奶說爺爺最近脾氣不好，奶奶心裡不痛快，想出門散散心。說有機會要來M城看我，再去紐約看阿輝，順便繞到法國看艾菲爾鐵塔。還問我喜歡什麼食物，要帶給我吃。就講了這些。」

    東方翔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氣得直磨牙。他本來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尋問，最後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他恨恨地拿出手機打電話，「大哥，奶奶很可能往M城的方向來了，順路……」

    他話沒有說完，方管家慌裡慌張地沖了進來，「夫人，翔少爺，祖宅的老夫人來了，快點出去迎一迎，馬上要進門了。」

    東方翔吸氣，呼氣，如此反覆幾次，對著話機，「大哥，聽到了嗎？被綁架的奶奶跑到這邊來了，就這樣，我要出去隆重地迎接她老人家。」他把隆重兩字咬得特別重，強忍著怒氣說。

    奶奶大人斜背一個粉紅色的棉布包袱，身穿練太極拳時的特製服飾，樂呵呵地趴在一臉苦瓜相的年輕保鏢後背上。她看到葉梅和東方翔，抬起一手揮了揮，「哎喲！奶奶的寶貝孫媳婦，臉色不是很好呢！來，讓奶奶看看。」

    葉梅不敢對奶奶大人的造型發表任何意見，迎了上去，「奶奶，路上累不累？快點進屋休息。」

    奶奶拍了拍背著自己的年輕保鏢的頭頂，眼睛看著葉梅說：「呵呵……不累，不累，來看孫媳婦累什麼累？」

    東方翔抹了一把臉，「奶奶，您以後想出門可不可以提前告訴我們一聲？人一下不見了，大家到處找都找不到，差點都瘋掉。您倒好，悠哉悠哉地到M城旅遊來了。讓我們這樣擔心，您很高興是吧？」

    奶奶的笑容一收，露出一臉的委屈狀，「孫媳婦，阿翔欺負我。」

    葉梅不知道該怎麼接，瞄到背著奶奶的青年很辛苦的樣子，忙說：「奶奶，我們進去再說話。奶奶是不是也沒吃早飯？」

    奶奶不滿地對東方翔哼了一聲，「還是寶貝孫媳婦心疼奶奶，奶奶真是餓了。」然後低頭拍背著自己的保鏢的肩，「小九啊，背奶奶進去，奶奶要吃飯。」

    被稱作小九的保鏢滿頭大汗地遞給葉梅感激的一眼，穩穩噹噹地把奶奶背進去，蹲下身子很有技巧地把奶奶放坐到餐桌的主位上。

    許嬸兒已經添了碗筷，奶奶正說話安慰一臉苦瓜相的小九，東方翔拿著手機不停打電話通知各方人士奶奶沒有被人綁架的事實。葉梅覺得自己無事可做，一轉首看到奶奶的手沾了些塵土，於是去一樓的洗手間擰了一塊兒熱毛巾回來，想也不想抓住奶奶的手細細地擦起來。

    沒一會兒東方五叔和五嬸就過來了，對奶奶的行為是又氣又無奈。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一旁沉默的葉梅這才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爺爺奶奶兩人鬧彆扭了，都三天了，爺爺也不肯讓步。於是奶奶很生氣，和葉梅聊天時突然有了出門散心的打算，便和葉梅隨口說了說。到了晚上，奶奶越想越覺得出門散心的主意很可行，但又不想有一堆人跟著自己，於是琢磨出了一套脫身之計。奶奶清晨出門晨練，身後照樣跟著小八和小九這兩兄弟保鏢。

    到了晨練地點，奶奶從斜背在身上的粉紅色棉布包袱里拿出一包鈣奶，逼著小八喝了下去。之後奶奶擺好姿勢，開始練太極拳，眼角餘光還不時瞄著小八。沒過一會兒，小八就覺得自己頭暈的厲害，於是打了自己一巴掌，要自己清醒。

    奶奶心裡一樂，招手把小九叫上前，然後非要小九背著自己不可。小九摸摸鼻子蹲了下來，奶奶樂呵呵地趴到小九背上，一手摟上他的脖子，一手把他衣服兜里的手機摸到手裡。

    小八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意識到不妙，問，「老夫人，您在，鈣奶里，放了什麼？」

    奶奶樂呵呵地拍小九的頭，「乖小九，走嘍，背著奶奶到處逛逛，讓笨蛋小八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

    小九也意識到不對，但小八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小九想向大宅子裡求救，但手機被沒收，老夫人又在他背上一會兒敲他頭，一會兒揪他耳朵的，他不敢反抗，不能反抗，只能聽從老夫人的指揮跑步向車站進發。

    兩個人買了車票坐上高速列車，趁著奶奶打盹兒，小九準備借個手機向大宅子裡報信。只是他一動，奶奶就睜開眼睛，二話不說就揪他耳朵，要他老實呆著。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狠角色，人老了，身手退步了，但警覺性還在，由不得小輩在她面前耍花樣。就這樣，小九試了一路，敗了一路，到最後都沒能有機會通風報信。

    要是個年輕人，小九二話不說劈暈了事，但奶奶年事已高，哪能隨便劈的。小九一路上被奶奶敲了N回頭，揪了N回耳朵，又由著奶奶倒了四回沒必要的車，終於到了M城。下了車，奶奶不要打車，就要小九背。所以小九才會一臉苦瓜相地從車站把人背到近郊的錦秀莊園。看到錦秀莊園的華麗石門，小九差點熱淚盈眶地立馬撲倒在地。他擔心奶奶又會故意繞圈，於是進了錦秀莊園，隨便抓了個保安要對方幫忙向東方家的別墅報信。

    奶奶的離家出走史就是這麼一個過程。吃過早飯，奶奶和前來看望的幾人聊了一陣兒，被東方翔逼著去休息。

    葉梅回房間時叫住方管家說想要個能上網的電腦，方管家早有準備，說昨天別墅內的網絡整體出現了故障，已經上報，就等維修人員過來處理。葉梅說知道了，怏怏地回房間。她無事可做，倒回床上蒙頭大睡。午飯時間奶奶上三樓來敲門叫醒了她，下午的時候一老一少坐在一樓的大客廳里玩兒跳棋。

    東方卓風塵僕僕地趕回來，見到奶奶好好地坐在客廳下跳棋，緩了臉色，坐到奶奶身邊，「奶奶，您是想嚇死我們這些晚輩是嗎？」

    奶奶樂呵呵地側身，揪了揪長孫的領帶，「阿卓，都怪小八不爭氣，竟然睡了那麼長時間才醒，否則我的乖孫早早就知道奶奶是貪玩兒自己出來的，並不是被人綁架。」

    提著的心放下，東方卓覺得很悶，「奶奶，你給小八吃了幾粒安眠藥？」

    奶奶伸出三指。

    東方卓無奈地抓住奶奶的手，「奶奶，正常人只吃一粒的，小八能在天黑前醒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奶奶：「想哄我老太婆心軟，沒門兒。依小八的體質，三粒根本構不成威脅。他會那麼能睡，肯定還有其它原因。」

    東方卓正色道：「奶奶，不許再這樣亂來了，您差點害死小八，他先是中毒，後吃了你的三粒藥，多危險。」

    奶奶這才一臉心虛地低頭說：「乖孫，奶奶會向小八道歉認錯的，不要生氣好不好？奶奶不知道小八中毒的事。」

    見奶奶終於有了心虛的表現，再說人好好的坐在這裡，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東方卓安慰自己說這樣很好，於是便沒了追究的心。他的視線這才離開奶奶，落到了坐在對面的葉梅身上。只見葉梅低頭專心地盯著落到一半的跳棋，面色沉靜，像是一點都覺察不到他的存在似的。

    奶奶樂呵呵地喚著葉梅，「奶奶的寶貝孫媳婦，咱們繼續，不理惹你生氣的阿卓。」

    葉梅的眼睛依然落在跳棋上，頭也不抬地輕聲說：「輪到奶奶走了。」

    很快一局結束，奶奶說：「人老了，就是容易累，不玩兒了，奶奶回房休息休息，你們兩口子隨便吧！呵呵……」說罷，站起來，由小九扶著走了。

    沙發上剩下東方卓和葉梅兩個人。

    葉梅沉默著把跳棋一顆一顆地揀起來放進跳棋盒裡，全部收完，她把盒子蓋上，然後放進茶几下的空間裡。她整了整衣服，站起來，看也不看對面的人一眼，一臉沉靜地離開客廳，走到前院，向正在練倒立的霍招了招手。

    霍收勢，迅速挪到她面前，「夫人，有什麼吩咐？」

    葉梅抬頭，眯眼看太陽的方位：「陪我出去逛逛，我想買點零食。」

    霍應聲，去叫司機把車開出來。

    東方卓站在門裡面無表情地看著葉梅坐進車裡揚長而去。

    東方五叔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後，「阿卓，你夫人有嫌疑沒錯，但你不能這樣對待她，你會後悔的。」

    東方卓：「我是她的丈夫，最不應該懷疑她的人就是我。可我又是一個家族的首領，我的責任不允許我放鬆警惕。」

    東方五叔拍拍他的肩，「阿卓，可你要知道，一個女人真的傷了心，就很難再回頭。有些話還是說開了比較好，五叔建議你直接去問她本人，聽聽她說什麼，然後再下結論。也許她是無辜的。」

    東方卓面色沉沉地說：「五叔，我已經錯了。」

    東方五叔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他。一邊是家族，一邊是妻子，作為一個男人，為難是一定的。只是，為難也要解決。

    葉梅坐著車離開別墅，到M城最繁華的地段漫不經心地四處看看走走，不知道自己往後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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