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約會（2）

    葉梅這是頭一次看到東方卓穿休閒裝的模樣，少了平日裡的嚴肅冷峻，多了那麼一點悠閒隨性的味道，不過仍然是個帥氣十足的出色男人，走到哪裡都能吸引眾人的眼球。當然，想從他臉上看到溫柔為何物，她猜，或許那只是女人的妄想。

    東方卓基本沒怎麼吃，高腳杯里的紅酒也只喝了兩口，他大多時間裡有一句沒一句地對著葉梅說話，並照顧葉梅用餐。

    葉梅的胃口不錯，吃了不少的東西，喝掉了一杯果汁。

    從餐廳出來，東方卓沒有取車，而是強拖著葉梅散步，他說附近的風景不錯，還要帶她看看他曾經讀過的大學校園。

    葉梅靠在東方卓身上（因為她怕不小心會崴腳），東方卓摟著葉梅的腰（典型的趁機吃豆腐的行為），兩個人像情侶一樣漫步在異國風情的大學校園內，誰也沒有說話，目光隨性地落在周圍的景物上。

    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一排法國梧桐，東方卓停了下來，目光沉沉的盯著前方。

    葉梅跟著停下，不解地抬頭看他，「怎麼了？要回去了嗎？」

    東方卓把視線從法國梧桐上收回來，看著她，很自然地抬手把她吹亂的長髮以指代梳理順，「熱嗎？」

    此刻他的眼中多了一抹她從未見過的情緒，她疑惑卻不會自以為是地追問，「有點。」

    他眼帶笑意，「走吧！帶你去個陰涼的好地方。」

    五分鐘後，兩個人出現在籃球館。

    葉梅看著裡面的大男生們追著籃球滿場跑，問：「你確定這裡很陰涼？」外面的太陽是很曬，但她覺得還好。可是這裡，看著一群學生揮汗如雨地打籃球，她看著都覺得熱。

    東方卓不由分說地把她帶到看台上，讓她坐裡邊，自己坐到過道上的位置上，說：「在這裡歇會兒腳，等下去看電影。」

    「看，電影？」充滿意外的詢問語氣。

    「不喜歡嗎？不喜歡我們去遊覽這裡的名勝。」他很從容地提供備選方案。

    沉默。

    「你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巴黎有許多值得一看的地方。」他這是要把選擇權交給她。

    「你的意思是，我還不能回去？」她狐疑地問，其實她對所謂的名勝不感興趣，看電影更不感興趣，她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午睡。

    某人的臉色僵了一下，但很快掩飾無蹤，「我們先去游湖看珍禽，再去海底世界，至於電影院，晚上再去。」

    「你不是很忙嗎？下午不去公司可以嗎？其實我不太愛出門，你不用為把我帶到巴黎而覺得愧疚，你不用陪我，我一個人在家裡就挺好。」她表現得很大度地說。

    一個冷厲的眼風掃過來，嚇了她一跳，她忙補充道：「那個，你要是覺得愧疚，給我一張卡算是補償，我自己逛街買喜歡的東西，錢一定會通通花掉，不會替你省一分。」

    （原諒葉梅，她此刻是這樣理解東方卓的不尋常舉動的：當有錢男人的老婆，不管是真老婆還是假老婆，不花老公的錢，在外人看來是不給老公面子。而男人，尤其是東方男人，恰恰是好面子勝於一切的奇怪生物。而葉梅的這番見解，是從小茶寫的小說上看來的。）

    東方卓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但又不能真掐，所以只能繼續冷冷地盯住她。

    「呃，那個，要不，要不去遊樂園？」她問得是小心翼翼，心裡卻在復排：你又不是女人，幹嘛比女人還要陰晴不定，麻煩。

    東方卓聽見她的話，忍不住額頭滑下三根黑線，他想這個女人不僅遲鈍，還很另類。遊樂園？他暗暗咬牙，虧她想得出來！

    「那個，我從小惦記去遊樂園玩兒一次，一直都沒能去成。遊樂園到底是什麼模樣，我只在電視上看過。」說到後邊，她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跟個蚊子叫差不多。

    但，東方卓聽到了，心裡某一處一下變得柔軟，只是，他制定的完美約會計劃難道就這樣要宣告破產！遊樂園的約會，又不是小孩子，這要傳出去……

    雖然他的表情變得古怪，但好像不再用冷厲的眼神來凍人。葉梅以為他已經同意，暗暗在心理罵他龜毛，然後命令自己送出一個笑容，「我已經不熱了，我們走吧！」

    東方卓理智上要拒絕，可自己確實給了葉梅去哪裡遊玩的選擇權。他開始權衡利弊，去，他覺得丟人，但葉梅會開心；不去，他滿意，但葉梅會遺憾。

    這時候葉梅卻微笑著主動靠過來挽住他的胳膊，「我們走吧！」說話的時候，她眼裡滿滿都是不同於剛才的雀躍神情。

    「好。」意識到她的主動，看出她的雀躍，他一口答應下，答應完又立刻後悔，只是話已出口，已成定局。

    半個小時後，三年前拿證，三年後約會的三十歲的男人和奔三的女人聯袂出現在巴黎最大的遊樂園裡。

    葉梅真的很開心，發自內心的開心。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停催促東方卓快點問清楚旋轉木馬的所在。兩個人到了旋轉木馬前，葉梅不顧自己裙子加高跟鞋的妝扮，執著地要上去騎一次試試。

    見東方卓不理，她把腳上的鞋子一脫丟給他，喊了一聲要他付錢，然後動作很小心地側身坐在一個靜止的木馬上，把裙擺壓好，以免木馬旋轉起來裙子會飛起來而走光。

    這天不是周休日，裡面的人很少，木馬旋轉起來，上面只有葉梅一個人。葉梅扶著木馬的頭，感慨萬端。以前心心念念地惦記著要騎旋轉木馬，以為騎上一次一定會很幸福。多年後心愿達成，可是又覺得原來騎旋轉木馬的感覺一點都不特別，並不稀奇，也不過如此而已。原來，所有的事物都是一樣的，得不到的時候是最好最美的；得到了，便可以隨意丟棄。

    她自嘲地笑笑，轉開視線時正好看到立在場外注視著自己的東方卓，她心裡有什麼東西一涌而上，令她眼眶泛濕。她其實很明白，當年那麼執著地要騎旋轉木馬，是為了看到像今天這樣，有個人站在一邊專注地看著你，只看著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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