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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33:46 作者: 唯酒
他心情不錯,給梁晴發個微信問她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可不可以在開學前騰出一段時間,去旅行。
梁晴也許沒起床,但這也不是多麼重要的事。他低頭看手機,很清楚地聽見兩個小孩吵架,口音有些奇怪,孩子的奶奶從中調節。
一個黃色的小球滾到他鞋邊,十分眼熟,因為妞妞也經常叼著一個小球玩,他彎腰撿了起來。
「謝謝。」
他抬起頭,看見是一個挽著髮髻的老婦人,衣著鬆弛而華貴,臉上已經爬上皺紋,「你還記得我嗎?」老婦人問道。
儲臣把手機倒扣在腿上,沒回答,眉宇間有些陰鬱。
「剛剛在機場高速上,我看見你的車了,打了你的電話,你沒有接。」
「你認識我的車?」
「彼此彼此吧。」老婦人把玩具丟給自己的孫子,卻沒有離開,而是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你把我兒子調查了個底兒掉,我防備一些不過分吧。」
「我只關心鄭玉東怎麼死。」
陳娟猜對了,「人說愛是長情的,我沒想到你的恨也這麼長。」
「不用跟我說這些。」
陳娟說:「給你透露一點吧,鄭年沒有答應給鄭玉東捐腎,就算配型上了也不會給他,錢而已,買不來我兒子的健康。」
儲臣手指一動,同時心臟也鬆弛了片刻。
鄭年沒有愚孝到那個程度。
「不謝謝我嗎?」鄭娟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和自己的兒子差不多大,上幾次見面是幾年前,當時他的稚嫩蓋不住眼睛裡的狠,現在倒是顯得成熟穩住多了。
「我為什麼要謝你?」他搖了搖頭,淡淡笑了,「給或者不給,跟我有關係麼?」
陳娟略有些尷尬,過了半晌才道:「的確。」
這個世界上真摯的朋友寥寥無幾,但共同敵人維繫起來的利益共同體卻無比堅固。鄭玉東職務侵占的舉報人就是她的妻子陳娟。
這個年輕人找到她,談和她談條件,「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陳娟憑什麼相信他呢,「送我的丈夫去坐牢,那我兒子的前途怎麼辦?」
儲臣告訴陳娟:「你不想鄭年被這種人連累吧,留著他只會後患無窮。這個時候離婚,最大程度保全屬於你的財產。」
余紅艷不過是鄭玉東眾多出軌對象其中最倒霉的一個罷了,稱不上恨。
陳娟是恨透了鄭玉東,要不是因為他是自己兒子的父親,她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剁了餵狗。
陳娟不免持有懷疑,「你怎麼會覺得,我能把他送進去?」
那段時間的輿論中心是一個領導被查了,鬧得沸沸揚揚,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位的妻子在網際網路上炫富大放厥詞。
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個世界早已是故意呈現在面前,而非自己用慧眼發覺的。
旁人看的是張揚無腦的女人,儲臣看到的是一場精心謀劃的報復。
「你媽那樣的心智,呵呵。」陳娟喃喃,語氣有些輕蔑:「還能生出你這樣的人物來。」
「知道我記仇就別惹我。」
事過之後,陳娟出國照顧兒子,再無必要聯繫。
時隔多年,這個年輕人已經走到了這裡,想要動他無異於蚍蜉撼大樹,陳娟一時之間頗為感慨。
廣播裡播報了他的航班號,儲臣拿起手機和登機牌,離開了休息室。
梁晴回復他的微信了:【當然可以。】
儲臣:【這次在深圳待三天,可能會去香港,有想要的東西麼?】
梁晴:【等我想想哦,不是有三天麼?】
*
錢文東在家陪了他媽兩天,第三天早上才去公司,隨口問副手工地那邊一切還順利麼?
副總唯唯諾諾地道:「有人舉報,已經停工了。」
「什麼時候的事?」錢文東火冒三丈,又慌張地問:「儲總,儲總知道嗎?」
副總道:「幾天前了,當時您在忙錢董的葬禮。這件事是儲總處理的,也是他叫我們不需要再向你匯報了。」
錢文東一瞬間只覺得頭皮密密麻麻被針扎了,有懊惱,有愧疚,還夾雜一絲惱怒。是他沒有做好,事故頻發,但是儲臣直接越過他管理了項目是什麼意思?
副總看他緊緊擰著眉,就提醒道:「儲總出差之前已經打點好了,不告訴您,應該是想讓您好好陪伴家人。」
「知道了。」錢文東這一聲幾乎是脫力喊出來的,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躺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心態亂七八糟,儲臣在這個分公司連一個辦公室都不設置,可是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坐在教室後排的差生,多多少少都體會過被老師放逐的感覺。就算再不上進,也難免心慌。
以前老爸還在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一類的問題,可是老爸死了,再也沒有人給他撐腰。
儲臣終於不裝了嗎?
錢文東聯繫起錢二叔說的他曾經做的那些事。
不能再想下去,開車去了工地上一趟,停工的這幾天,工人井井有條並不見躁動,食堂的大師傅勺子顛到飛起,聽說是儲總交代的,叫大家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