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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33:46 作者: 唯酒
開的是他的車,梁晴不習慣開大車,但是儲臣也不習慣蜷縮在她的小車裡,路上他看她挺得筆直的後背,生怕看不見前面的路似的,像是幼兒園聽講的小朋友,趁機問她:「你喜歡什麼樣的車?」
「我喜歡南瓜馬車。」梁晴說。
「南瓜馬車到零點就消失,沒想到你喜歡這麼華而不實的東西,膚淺。」
「你還知道這個呢?」
「那我知道的可多了。」他並不理會她嘲笑自己不懂童話故事,又說:「我給你買輛車好不,粉色的?」
「為什麼要粉色的?」
「女孩子不都是比較在意車好不好看麼?」
梁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開粉紅色的車,他以為她還在喜歡芭比的年齡嗎?把這車開到酒店門前,「到了,下車。」
「……」
她就是一個拔|吊無情的女人。
*
梁晴回到家,去書房待了一會兒。
雖然把今年定義為「gap year(間隔年)」但是她其實沒有辦法完全閒下來,自從不上班之後,她還是保持著看書,錄視頻的習慣。
工作或者學習的基因,是在骨子裡的,儲臣也沒有辦法真正做到休假什麼也不做,總在心裡給自己設定目標,要達到什麼成就,要賺到多少錢。
想到儲臣。
至少她現在是很喜歡他的身體的,他勤於鍛鍊身材有型,肌肉精瘦健壯,摸起來手感特別好,做的時候有技巧、有力量,甚至有服務意識,會讓她先舒服起來。
和這樣的人結婚算是享受到了福利,所以她幾乎不會拒絕他的索求,即使不開心半推半就也就順著他來了。
但人是由歷史部分組合起來的,過去發生的種種,梁晴不可能當做沒有。
她既然想跟他過去下,要麼學會自洽,順應潮流;要麼就逆流而上,顯然梁晴並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
隔天是周末,梁晴想起來有段時間沒見到儲旭了。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梁晴對儲旭有很自然的照顧習慣,打了個電話過去,叫他明天過來家裡吃飯,順便商量點別的事。
儲旭說他今天在上海,晚上就回來了,又支支吾吾地說:「下周末行麼?明天我得辦點事,有些忙。」
梁晴聽著電話,悠哉喝了口茶:「是去看你媽媽嗎?」
儲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傷感,也有些無助,默認了。
「你要準備些什麼,我幫你一起。」
「不用不用,我哥知道會不高興的。」
「你不用管他。」梁晴這一聲很霸道,給儲旭撐腰。
周六,梁晴開車去找儲旭。
媽媽走了這麼多年,除夕清明都是儲旭默默祭奠。年輕男生很多事都不懂,只能聽人家說,自己照著做。
余紅艷忌日前後,儲旭做了好幾天夢。人就是會不斷給過往美化,二十多歲的儲旭早就忘了童年挨打,亦或是被媽媽鎖在家裡,和哥哥餓到喝自來水。
余紅艷是自殺身亡的,儲旭聽車場的老人說,這樣死去的人很難入輪迴。無論這個世界上是否有亡魂,儲旭願意為他媽媽做這些事。
又因過去太久,不確定是否入了輪迴,他就悄悄找了個清淨的寺廟,請僧人念經咒增加福德。
梁晴有些意外,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因為她奶奶也經常去寺廟裡清修,為已故的親人祈福。
她跟他說:「這種事你可以叫上你哥一起,還有我。」
儲旭聳肩攤手:「姐你覺得我敢叫我哥嗎?」
「怎麼啦?」
「他根本就不想媽媽,也不懷念她。」他沒告訴梁晴,早前他跟他哥說過這些,也在過年的時候提起媽媽,但是換來的只有冷漠的拒絕。
儲臣叫他學會獨立,不要在情感上依賴任何人。
儲旭的價值觀體系停留在大眾所接受的範圍內,死者為大,無論父母生前做過什麼。但是儲臣卻極為忤逆,他認為自殺死去的人不值得他同情。
自殺的人,就連保險公司都不會理賠,憑什麼要在他心裡留下痕跡?
梁晴聽了也覺得儲臣在這件事上過於極端了,要說憎恨父母,那豈不是他的父親更要被憎恨?余紅艷即使在兄弟倆的成長過程里放棄自己的生命,可是並沒有傷害過他們。
從郊區回程的路上,儲旭開車,梁晴坐在副駕駛想了想。
她不是一個容易被欺騙的人,活到這個年齡,即使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但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邏輯還是有的。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她的學生來上課的時候說作業沒有帶,那百分之九十是因為沒有寫。這個推理根本不需要邏輯支撐,就是多年的經驗。
她看著儲旭說:「我記得你媽媽當時是開了一家店,生意很好,事業都起來了真是可惜。」
儲旭抿了抿嘴唇,半晌才回答一句:「那有什麼用。」
「可惜你哥把那家店賣掉了,不然,你還有能有個念想。」
「姐,你跟我說說就算了別在我哥面前說,不然他都有可能跟你翻臉。」儲旭忍不住跟梁晴強調。
梁晴反而笑了笑,她跟儲臣相識這麼多年肯定知道他反感什麼,但還是說:「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哥做的不對,你媽媽的產業有你的一份,他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賣掉,不過是欺負你年齡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