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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33:46 作者: 唯酒
梁晴嘆了一口氣,人生是不斷試錯的過程,她不知道自己和儲臣結婚的決定對不對,是為了共同抵抗風險,還是為了增加恐慌。
她用浴巾把身體包住,走出浴室,去吃了半片止痛藥,又檢查一遍手機,並沒有他的消息。
梁晴把手機摔回床上,儘管一開始和儲臣的同居讓她有些許的歸屬感,可是生活本質是讓許多問題爆發出來,此時此刻,她的煩躁更多一些。
她一直不去觸碰他們吵架、分手的細節,儘量粉飾太平。
她和程一東戀愛時間不長,也沒有對他過重的期待,平平凡凡的一個男朋友而已,合則聚不合則散,今年年初見面講開了,還能當朋友。
可是和儲臣吵架……太傷人了。
媽的,搞什麼啊,你是死了麼?
梁晴出門前在心裡罵道。
*
錢文東開工的那天,進場了七八台挖掘機,舊廠圍牆一推就倒,喜氣洋洋衝破天。
來看熱鬧的當地村民被工人不客氣地勸離,說你在這站著,要是砸到你,後果自負。
說話的語氣,那個橫啊。
幾個人推推搡搡,打破了錢文東的腦袋,也有另一個村民受傷,最後還來了警察。
錢旺新發家致富的那點本事,他是一點沒學會,態度很傲慢。村民說他看不起農村人,幹什麼玩意兒,你祖上往上數三代不也是農民麼,你吃的大米,身上穿的衣服,哪個不是農民辛苦出來的。
因為他們工地開工,還占用了人家村里自己出錢修的路,氣不給人家出掉,誰都別想好過。
那天儲臣去外地看摩托車比賽去了,本想著跟錢文東交代了,他要是有腦子就能聽進去。
但是儲臣高估了錢文東。
回來聽說這事,他一腦門子火,又不能不管。在心裡罵了句髒話,又當著錢文東的面罵他是不長腦子的傻叉,去丟人現眼乾什麼。
錢文東揪著頭髮,「行了,你別抓著我不放了,解決問題最重要。」
儲臣到窗邊點了根煙,說:「那你去解決。」
錢文東就走到他身邊,補充說這次得罪的不是一個普通村民,那個村有三分之二的人姓曹,有個叫曹泰的,是做工程的,他的工人打傷的人就是曹泰的伯伯。
儲臣眯著眼睛冷笑,「你怕什麼呢?」
錢文東說:「這好像不是錢的事兒,人家也想要拿塊地的,結果被我們搶了,本來心裡就有氣,現在要找回場子。」
如果這件事得不到妥善解決,人家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進行不下去。
儲臣說:「那也簡單,下跪道歉不就得了,實在不行抱大腿哭吧。」
前文東是真想哭,「哥,你現在罵我有什麼用啊。」
*
儲臣把設宴的地方定在人家村子裡的飯店,地方不大,更與繁華沾不上邊,車子七拐八拐,都快進山了。
錢文東看了眼後備箱裡的東西,又看看儲臣,再看看眼前這路……心裡發毛,「儲哥,我說去市裡的飯店比較好吧,想吃什麼山珍海味沒有,環境還好。」
儲臣叫他別廢話,吵得腦袋疼。
錢文東在心裡暗罵,又說:「地盤是人家的,到時候看咱們不爽不願意和解,豈不是隨便找個地方就給揍了。」
儲臣說:「那回去?」
「別別別。」
他今天開的是一輛紀念版的大切,不算貴,耐操還接地氣。最後拐進去一個小院落,門上還貼著過年的大紅對聯,旁邊是一個掉色的招牌:曹家飯莊。
儲臣下車前笑著問錢文東:「和你的那飯莊比起來如何?」
錢文東已經凍著臉不說話了,他在來的路上思考很久,在想一個詞兒,現在終於想到了:鴻門宴。
曹泰站在台階上抽菸,穿著黑T恤長褲,腰間一條閃瞎眼的「H」標誌腰帶,皮膚黝黑,下半張臉的橫肉很多,幾乎與脖子連在一起。
見車上人下來,不由笑起來,還真是敢來啊。
錢文東介紹:「這是曹總。這是我哥,姓儲。」
「曹總你好。」儲臣伸手,「叫我儲臣就行。」
「儲總你好。」
曹泰還算給面子,看著儲臣是個人物,又調侃著問錢文東,「看來儲總是你們那管事的?」
錢文東訕訕地笑了笑。
「天挺熱的,咱們別在這站著了。 」儲臣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曹泰先進屋。他把姿態放低,雖然這是別人的地盤,他也不怯,對站在櫃檯里算帳的中年女人道:「老闆娘,有菜單麼?」
對方說沒有,叫他去另一個屋子看生鮮直接點,都是配好的。
他先問了曹泰有無忌口,又「笨拙」地把豪華海鮮點了一堆,誠意滿滿,站一塊但凡能聊,距離也就拉近了。
曹泰咧著嘴笑,他一向作為乙方給人當孫子的,如今也享受一下人上人的感覺,還挺爽。
儲臣本來就是從泥地里爬起來的,自然不會硬端著,奉承的客套話張口就來。等菜的時候,他說:「咱們這個地方真不錯,好山好水,適合生活,養出來的人也好。」
曹泰又點了根煙,吞雲吐霧,「那是自然,我在這生活了四十多年。不過有句話你說錯了,是我們這兒,你們來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