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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33:46 作者: 唯酒
梁晴告訴儲臣下雨天出去玩記得給黑妞穿雨衣,再拍點好看的照片。
儲臣點點,說他知道了。
黑妞興奮地跳到爸爸的身上,它好像也知道自己要出去玩,大尾巴搖得像個掃把。
這段時間的它最幸福。
溫柔的媽媽每天都給它做好吃的,親親摸摸它,哄它睡覺。一到周末爸爸就來接它了,去山上奔跑追逐小鳥,去湖邊游泳釣魚,坐在摩托車后座,風吹起它的大耳朵,哈著舌頭感受爸爸帥氣的速度。
儲臣被舔到臉,嫌棄推開它。
梁晴看在眼里,心裡憋笑。
離異家庭的孩子交接時刻,氣氛總是有些微妙。
梁晴沉默了下,柔聲說:「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儲臣讓黑妞上了車,關上車門,喊了梁晴一聲。
「你回來前,我沒有結婚的打算。」他平靜地說,「知道你生病,我的想法有了些變化。」
梁晴忽然感覺身體有細微的異樣感,呼吸侷促,思考能力減弱,「什麼變化?」
「我不會再愛上誰,這輩子也沒辦法信任任何人。」他略頓了幾秒,心中抽痛起來,「可倘若我哪天躺在病床上即將死去,我希望自己生死的決定權,在你手裡。」
梁晴呼吸一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
天色昏暗,已經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變化,全憑呼吸與感知。
他們的呼吸都有些顫抖。
「這需要你成為我的合法妻子,或者我成為你的合法丈夫。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唯一信任的人是你,也有能力負擔你所有物質生活,能保證給你最優的選擇。當然,給你的手術單簽字的人,最有資格的也該是我。」
一切的前提是,他們需要出現在一張戶口本上。
這段話不是來接黑妞時想的,在山上吹風時,他打了很多遍腹稿。
偶爾覺得肉麻矯情,刪刪減減,可仍舊要說,這是他真實的想法。
梁晴去北京的那年說依然愛他,但不再喜歡他。意思是會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但不會陪他消耗人生。
有人回答還有類似的另一句話是:願意為你擋子彈,但不會為你買早餐。
可是現在梁晴生病了。
去他媽的愛不愛、喜歡不喜歡,他不想糾結那麼多了。
儲臣要的是一個為彼此負責的,被法律認可的關係,這對他們都好,又說:「那年你擔心的問題,是我一朝傾家蕩產麼?」
「啊?」梁晴沒有想那麼多。
「我的錢都是乾淨的,人雖然混蛋,但沒違法。錢可以都給你。」他稍稍停歇,完全想不起來那天晚上到底對梁晴做了什麼承諾,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許就是他內心最原始的想法。
錢對他來說根本沒那麼重要,他總能掙到的。可是人留不住,他沒辦法了。
梁晴聽見他說把錢都給她,著實嚇著了,那些話都是她瞎編的。
是他好多年前喝醉的時候,抱著她哄人說的 ,現在資產不知道翻了多少倍,更不能當真。
「你別——」她覺得自己遇到了很大的誤會。
儲臣打斷她,說沒說都不重要,「你實在不放心可以提前做贈與。然後找律師簽婚前協議,假若我哪天變成窮光蛋,離婚了,你也無需分擔債務。」
梁晴從來沒有見他這麼認真過,一時間不敢相信,身體飄飄忽忽,如置夢幻。
明明都在努力往前走,分道揚鑣,互不沾邊。
可是在疾病發生時,回歸生命的本身命題,他們再次相依為命。
梁晴剛要開口,就又聽見他自嘲道:「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萬一真有那天,你總不至於看我流落街頭吧?」
這樣的兩個人,不適合煽情,可自白又不得不剖析,以用來解決問題。
儲臣說完沒有等回答,只讓她考慮,然後帶著狗走了。
梁晴這個周末過得不是很好,白天給學生上課出了幾次錯,被學生聽出來,顯得很尷尬,晚上在家裡錄網課也頻頻走神。
儲臣說的那些話,真真實實地觸動了她,致使她輾轉難眠。
幾個月前她檢查出腫瘤,拿到結果回出租房的路上,沒忍住哭了。
每個人都會死,可是沒做好準備的,或者孤單的死亡,總是令人恐懼和不甘心的。
如果她一個人承受惡性腫瘤的結果,那過於可悲了。當時就想,有人在她身邊陪著就好了。
儲臣在這個周末帶黑妞去了趟西山,幾年前他認識了一個合作商,在西山包了座山頭種枇杷,現在枇杷果子已經結了,但還沒有成熟。
黑妞不懂事,在果園裡跑得很開心,被人餵了一個酸枇杷,很快嫌棄地吐了出來。
儲臣不像它這般無憂無慮,等得很煩,某種意義上也在等到果實成熟。
朋友勸儲臣在這投資,好山好水,他說可以,但是要過段時間,也許會在這蓋一座度假別墅,用來養病。
他拍了幾張黑妞在果園的照片給它媽媽,她似乎還沒有想好結婚的問題。
周一的時候,儲臣沒有得到答案,開始著手準備贈予和婚前協議,通過他的高中同學郭辰,郭辰自然去找他的表弟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