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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33:46 作者: 唯酒
被窩始終暖不起來,室內的溫度也沒上來。梁晴被凍得有些煩,不敢伸腿翻身,下半身就跟在冰窖里似的。不知道是不是空調太舊了,看來她得再找房東了。
後來空調的事暫時被擱置在腦後,寒假即將來臨,機構很忙,每天都要接待不少前來諮詢的學生家長。
梁晴在北京和在這座城市其實是同一家公司的平調,兩地教學內容不一樣,教材有出入,作為老師,她必然能應付初中生學的東西,但仍舊需要適應。
這學期沒有安排她授課,在研習教學材料的同時,也幫忙招生諮詢。
這天是周六,她跟人約了見面,結果臨走時被顧問抓去給一位家長做諮詢了。
銷售顧問指著梁晴跟人一頓吹,「這位是梁老師,北京xx大學碩士,總部的金牌教師。以您家孩子的基礎,在梁老師的助力下至少能提高二十分!」
家長立馬殷切地看向她,「梁老師,我家孩子真能提高二十分?」
梁晴秉持著實事求是的原則,說這是雙向選擇的事。老師要深入了解學生,學生也要看是否適應老師的教學。
顧問口若懸河地又講了半個多小時,家長終於交了意向金,讓自家孩子先試聽一堂免費課。
送走家長,梁晴跟顧問說:「以後不要跟家長提保分的事。」
「梁老師,別看來諮詢的人多,可是這個行業也很卷。不這麼說他們轉身就去下家。」
梁晴:「誰都不能保證能提高多少分,這屬於欺詐。」
「現在做業績太難了。」
梁晴沒再接話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這個行業競爭大,而教育機構的老師在學生家長眼裡地位很低,甚至並不完全算老師。學生成績提高了就是天資聰穎,成績下滑就是老師不行。
但這一切困境都不是誇張聲勢的理由。
梁晴本想回家換身衣服再赴約,但時間已經來不及。想著反正能成的概率很低,乾脆就這麼去了。
她到了餐廳先給褚先生發消息,對方說自己還在路上,十分鐘後到。梁晴於是安心玩了會手機,網上也沒什麼新奇的事情,她溜神一瞥,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還有個囂張的車牌號,中間是——888。
再往上看標,是個稍微懂點車的人都知道的豪車品牌。
很快車裡走下來一個男人,身姿頎長,灰色高領毛衣搭配黑西裝,姿態隨意卻顯矜貴。
他一邊打著電話一邊鎖車,濃眉整肅,並沒有往餐廳里看。
梁晴卻在看見他側臉的瞬間明白了一切。房東太太肯定是把對方的姓氏搞錯了,他應該是姓儲,而不是褚。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叫儲臣,她的初戀。
此刻的梁晴迅速起身,預備逃竄。
理由很簡單,誰相親還想相到前男友啊。況且,瞧瞧對方如今人模狗樣,風光無兩,再看看她自己。襯衫皺巴像乾菜葉,頭髮鬆散宛如祥林嫂,早上化的妝已經蹭得接近於無,打工人的狼狽展現得淋漓盡致。
梁晴從小就是三好學生。善良勤勞,漂亮勇敢,是她的人生標籤,唯一值得詬病的缺點就是太要面子,尤其是在前任那,面子比天還大。
三個月前她和前男友分手。因為對方家裡不同意,給她發了真情實感的千字小作文,淚灑當場,最後祝福她再覓良才,前途風光。
梁晴氣得眼線都畫歪了,大早上給她找晦氣,感謝網際網路「嘴替」的出謀劃策,她洋洋灑灑給對方回了幾個字:連你這種貨色都敢甩我,還能覓到個什麼玩意兒?
之後徹底把他拉黑。
梁晴已經看好逃跑的路線,桌上的手機卻振動起來,陌生號碼,她狐疑接起。
「是我。」
一道男人聲音,有些陌生。
而窗外的儲臣正看著她,指尖又點點手機,示意:是他給她打的電話。
*
——「麥太太跟我說的時候,我不知道是你。」
梁晴微微尷尬地開口,他們已經很多年沒見了,忽然以這種方式面對面,著實詭異。
儲臣坐在她對面,目光淡定又散漫,雙手交疊搭在小腹,看起來頗有些上階社會人士的意思,上下唇緩慢張合,不痛不癢地說了兩個字。
「是麼?」
這語氣簡直是質問,搞得像她在撒謊,梁晴抿了抿乾巴的唇瓣,只覺燈光晃眼,她到現在還暈乎著。
他又開口:「我以為你會一直在北京,怎麼回來了?」
「工作升遷,金錢誘惑。」既然他覺得她在撒謊,那她就淺淺地吹個牛好了,反正也無從考證。
「我聽錢文佳說你在瑞思教培當老師,怎麼,北京的教學範圍和江蘇一樣?」儲臣把手抵在桌沿,姿態坐正一些,嗓音依然渾濁低沉。
錢文佳就是麥太太。
這是明目張胆的挖諷,梁晴在心裡冷笑,卻絲毫不肯認輸,嘴硬道:「不行嗎?能力越強責任越大,強者從不抱怨環境。」
儲臣不再詢問,只是又低笑了聲。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也更俊朗,笑的時候漆黑眼眸里映著細碎的光。
他出社會早,當年梁晴看到的都是他的張揚恣意,還有江湖氣,她總是會擔心他如此行事下去,早晚有一天會闖下大禍。
好在她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不得不說,情緒穩定,還有令人歆羨的財富,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關鍵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