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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6:53:28 作者: 何所往
    溫連盯著他頭頂的大字,一言不發,如鯁在喉。

    崔晏蹙眉看向自己身後,並未看到什麼可疑人物,困惑出聲,「怎麼了?」

    溫連為何……一直盯著他看?

    「沒、沒事。」溫連突然轉回臉,從他手心接過錦帕,手忙腳亂地將身上酒水擦乾淨,低垂下頭。

    錯覺?

    劇情bug?

    還是什麼其他靈異事件?

    那行字究竟……是他媽什麼玩意兒?

    他又揉了揉眼睛,力道之大將整個眼眶都揉得紅透了,崔晏擰眉看他,捉住他的手腕,低聲問,「太傅,再揉就揉壞眼睛了,可是身體不適?」

    聽到他的話,溫連睜開眼,緩慢而小心地抬頭看向崔晏,那刺目到像鮮血般的紅字仍然巋然不動地佇立在崔晏頭頂。

    崔晏還想靠近他,溫連卻下意識後退,一個沒坐穩,整個人從凳上跌坐下來。

    「太傅?」崔晏微愕,連忙看向顧問然,示意顧問然將他扶起來。

    顧問然正吃著酒,聽到動靜,順手便把溫連撈了起來,拍去他身上塵土,問道:「怎麼了江大人,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溫連仍然緊緊盯著崔晏的頭頂,半晌,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他急切地從自己懷中掏出那張任務紙,任務紙寫得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他看看崔晏,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文淮之。

    文淮之看到他跌落,也跟著皺了皺眉,他頭頂的【我是男主】 四個字顯得那麼溫良而無害,光明而偉大,而當溫連緩緩轉移目光,看到崔晏頭頂那行字,整個人瞬間不好了。

    他猛咽口水,再次看向文淮之。

    這次崔晏也發現了他的目光不對勁,他心下一沉,微微側身擋住了二人交匯的眼神。

    可溫連卻顫巍巍地伸出手,將他扯開,如同著了魔一般看向文淮之。

    他看到文淮之面上擔憂的神色,用口型低問自己,「什麼事?」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溫連反覆詰問自己,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發現,為什麼可以遲鈍到這個地步,為什麼不相信文淮之的話,究竟為什麼……

    「太傅。」

    身前的聲音倏然冷了幾分。

    溫連下意識抬眼看去,那明晃晃的幾個大字讓他幾乎有種要掉眼淚的衝動——他那自小養大,一直以為乖巧懂事又聰明只是占有欲強的寶貝兒子,頭頂究竟為什麼會有【瘋批反派狗太子】這幾個字啊!!!

    他養的兒子不是男主,真正的男主就在不久前的剛剛,讓他狠狠吼了一頓,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相信反派,而不會相信真正男主的鬼話。

    溫連感覺自己手腳都是冰涼的,整個人像是飄在雲上,他仍不死心地最後看了眼文淮之,頸間忽地盈進一股冷意。

    他打了個激靈,往後躲了躲,抬起眼卻對上了崔晏笑意不達眼底的眸子。

    「太傅再看那位新狀元,孤會吃味。」

    聲音微冷。

    「只可以,看我。」

    溫連瞬間麻了,他踉蹌起身,眾人的目光皆在此刻匯聚到他身上,溫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何處,連忙俯身對皇帝稟報導:「啟稟聖上,微臣體況不佳,不勝酒力,需得先行告退,打道回府,臣改日再好好與聖上痛飲一番。」

    皇帝看到他蒼白的臉色,並未多疑,揚聲道:「愛卿且去吧,回府好好歇息歇息。」

    得了聖旨,溫連立刻要走,他不敢看崔晏臉上的表情,更準確地說,他是不敢看崔晏頭頂的字。

    「你要回府?」崔晏眼眸微眯,很快便捕捉到他話中的意思,「從今往後,再也不在清寧宮了?」

    溫連垂著頭,咬緊牙關,使自己冷靜下來,低聲道,「不是,我還會去教課的,你放心,我不會再尋死。」

    他倒是想!

    依他看一時半會就是想死也死不成了,別說一時半會,一年半載都未必!

    誰懂,冒險之旅到終點了,才發現自己最信任的夥伴是boss。

    溫連欲哭無淚,不聽崔晏的阻攔,快步逃出了清和宮。

    半晌,他察覺到身後有人追上來,溫連以為是崔晏,硬著頭皮回身看去,卻見是文淮之。

    他神色凝重,立在溫連很遠的地方,沒有靠近。

    「江大人,什麼事,怎麼了?」

    溫連看到他頭頂的字就一陣氣悶,他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他立刻朝文淮之走去,文淮之看到他氣勢洶洶的架勢有些驚愕,但也未後退半步。

    「文公子,你五歲那年,叫什麼名字,在哪,你父母親朋健在嗎?」溫連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文淮之訝然地看著他,沒想到溫連會問他這樣的問題,稍頓片刻,他回憶著道:「我是義父養大,從前沒有名姓,或許有過,但我記不清了。」

    「父母親人呢?」溫連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文淮之怔了怔,似是回憶起什麼傷痛之事,眼睫微垂,「我父母親人在我五歲時扔下我,我是很久之後才得知,他們全都去世了。」

    溫連呼吸停了一瞬,胸腔起伏更甚,他顫聲道,「怎麼死的?」

    「我父親是罪臣,多年前受凌遲之刑而死,」雖然不知溫連為何想知道這些,但文淮之卻仍然告訴給他,「我母親淪落官妓,不堪受辱,腰間纏石,自沉在一條急江里。我家中老宅也因此被官府一把火全部燒了個乾淨。我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在發配邊疆的路上便被寒冬凍死了,只有四歲那年便被父母扔下的我苟活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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