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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6:53:28 作者: 何所往
    江施琅依然是記憶里那樣的溫潤君子,可身邊人,不是他,而是那個前世將他折磨致死的惡鬼——

    崔晏。

    文淮之斂眸看向江施琅的背影,他們分明只有幾步之遙,卻像隔了千山萬水般無法觸及。

    他想要一個答案,一個江施琅為何這樣做的答案。

    申時三刻,如果江施琅還是他認識的那人,一定會赴約。

    清和宮內,清和宮有三座殿,一座主殿,兩座側殿,東邊是益和殿,西邊是子午殿。眾臣子在主殿紛紛落座,惟有皇帝姍姍來遲。

    溫連沒和左丞坐在一起,而是作為通州剿匪的功臣,和崔晏顧問然坐在一處。是皇帝身邊的太監李仕安安排的,聽說在宴會上皇帝還要當眾誇獎他們此次解決通州水患的功勞。

    都說帝心難測,皇帝對他倒是比親兒子還疼。

    在皇帝座次左側,還有幾個身上穿著外邦罩袍的人,眉宇之間都與大宣人相貌不同,透著一股狠戾的野氣。

    溫連偷看了一眼,大約能猜到這就是阿蘭茲爾貢來訪的公主和使者。

    發覺他在偷瞥,顧問然抬起茶盞,略顯防備地擋住他的視線,道:「江大人,別看,當心被他們盯上。」

    溫連愣了愣,偏頭看他,小聲問,「為什麼這麼說?」

    「阿蘭的公主不同大宣,是馬背上狼堆里長大的戰士。尤其這位,她叫木措婭,從五歲起就握著刀子學殺人了,聽說她有三十多房男姬男妾,你當心被她盯上。」

    溫連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真的假的,三十多房男姬男妾??

    顧問然神神道道地更湊近些,語氣頗為不忿,「還有,看到她肩頭那隻金雕了麼?」

    聽到這番話,溫連不禁好奇地循著他的眼神看去,果真看到那位阿蘭公主木措婭的肩頭有一隻巨大的金雕,看著足有十幾斤的模樣,那公主竟然輕而易舉地扛在肩上。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問,「看到了,然後呢?」

    顧問然深吸了口氣,說道:「那隻雕,名叫二百五。「

    溫連:「……啊?」

    原來是沙雕啊。

    他差點被逗笑,強忍笑意,「怎麼取這麼個名字?」起名技術比他還爛的人,溫連還是第一次見。

    顧問然沒懂他的笑點,繼續道,「笑什麼?據傳聞,那金雕是在戰場上啄爛過二百五十隻眼睛,所以取名為二百五。」

    話音落下,溫連再看向那隻金雕,雕喙仿佛還沾著血似的,微微泛著紅,他瞬間毛骨悚然,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好像再多看一眼,那隻金雕就會飛過來把自己眼珠子啄掉似的。

    酒桌下袖內的手卻被輕輕拍了拍,溫連吃了一驚,收回手,聽到身旁人淡淡安慰道,「別怕,阿蘭茲爾貢雖常年在幽州作亂,但至今還未有一次在我們手裡討到好處。」

    不知為何,聽到崔晏這話,溫連心裡竟真的安定許多。

    頓了頓,溫連突然想起一件事,「沒討到好處,那你背上的傷怎麼回事?」

    崔晏還未開口,顧問然便快嘴接上,「嗨呀,那是殿下之前硬要學武,讓幽州將士教他。結果身子太弱,武沒學精,反倒受了不少傷,下官怎麼勸他他也不聽……」

    話音落下,崔晏抬手扶額,將一盤西瓜遞到顧問然面前,嘆聲道:「顧大人,多吃點吧,別說了。」

    聞言,溫連嘴角微抽,想到自己之前居然還因為看到崔晏背上的傷心疼得要命,頓時感覺自己像個大傻子。

    這小子就是故意讓他看見心疼的!

    溫連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崔晏,低聲問,「殿下嘴裡有一句實話麼?」

    崔晏抿了抿唇,輕聲道,「也有的,孤說想睡你,是真心的。」

    溫連:?

    旁邊吃瓜的顧問然噗嗤一聲噴出來,想說些什麼,幾次欲言又止,生生忍了回去。

    還是算了,他少說話。

    「你是不是瘋了,這種場合,萬一讓別人聽到你……」溫連恨不得現在拔腿就走,省得到時候皇帝耳朵里聽見什麼不該聽的話,直接給他治一個誅九族的大罪!

    「無妨,除了你我,沒人聽見。」崔晏淡聲打斷,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溫連環顧四周,好像的確沒人聽見,他憤憤道,「沒人聽到也不行,別再說這種話了。」

    「好,皆聽太傅教誨。」

    旁邊聽到一切的顧問然:……

    算了,他不是人,還是閉嘴吃瓜吧。

    宴席已經準備好,眾大臣也都落座,上首的皇帝舉起杯來,道:「此次宮宴不僅是為祝賀朕喜得一位新科狀元,還為慶賀阿蘭茲爾貢的公主來訪。諸愛卿都是朕多年親朋,不必拘禮,盡情盡興便好。」

    所有人立刻嘩啦啦地站起身來,行禮問安。

    溫連混在人堆里跟著行禮,只要一動彈,身下那異樣感便傳來,久久不散,他頓時臉色變幻,咬緊了後牙槽。

    溫連心裡有鬼,便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

    他抬頭看去,悄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文淮之。

    他穿著一襲狀元紅袍,比之先前少了些清渺飄然感,多了幾分入世煙火氣。

    皇帝重文輕武,對文淮之這樣的人才定然倍加愛護。

    今日本應是文淮之人生最得意之時,可他臉上卻沒什麼喜色,眉宇微蹙著,起身行禮時,與溫連不經意對上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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