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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6:01:59 作者: 折梅手
她叫蘇妙月,是韓國的小公主。
平靜的海面上,機關神舟越駛越遠。海鷗自由盤旋著,忽然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瞬間盡數飛散,消失地無影無蹤。
船身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李校尉,不會出了什麼事吧?」窗邊抱著孩子數海鷗的婦人首先發現了異常,孩子手中還拿著一隻宴小公子送的九連環,無憂無慮地上下揮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李校尉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聲音卻溫和:「別擔心。宴少將軍說了,這艘船他用了隱形和消音,別人看不見我們。」
宴少將軍是百年難遇的機關奇才。李校尉盤算著,這回送出去的機關連弩和衝車又能支持幾次和晟兵的衝突。
岸邊,等了一晚上的嫿夢和黃謹溫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太子殿下已經很久沒動靜了,他們原本約好每兩炷香的時間,殿下就向飛玉箋中傳送一次消息。
遠處的海鷗不知為何紛飛散盡,消失在金色的日光里。
周圍的人群卻越來越多,晨曦喚醒了沉睡的太平城。趕早集的,吃早飯的先是三五成隊,後來絡繹不絕,吆喝聲喧囂,充斥在街巷。
黃謹溫越等越急,不由得掏了掏耳朵,低聲道:「都怪你們陰陽家,破講究可真多。」
昨夜子時,寂靜無聲,海面在月下波光粼粼。他們三人站在岸邊。
黃謹溫想穿上蛟龍甲替太子殿下下海,嫿夢偏要說,只有真龍天子才能穿蛟龍甲。
「誰知道這海里有什麼?」黃謹溫急著圍著秦曜打轉,「就算沒什麼,就算這蛟龍甲很厲害。這海這麼大,找一個咱們誰也沒見過的捲軸,殿下您得找到什麼猴年馬月去。您萬金之軀,要是累壞了怎麼辦?」
「嘶。」秦曜皺了皺眉。
食指被蛟龍甲的鋒利鱗片劃開一道傷口。
「殿下息怒,黃將軍絮叨不停,」為秦曜穿戴蛟龍甲的嫿夢立刻跪倒在地,「嫿夢這才一時不慎,劃傷了殿下的手。」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黃謹溫嘀咕著,被秦曜冷漠的眼神嚇得立刻噤聲。
嫿夢柔弱的身軀在月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她伏首:「請殿下賜罪。」
秦曜煩躁地揮了揮手:「好了,一點小傷。」
肩膀上的傷口比這痛上千倍萬倍,這是試練之境裡,「她」用問情劍刺傷的。
他卻捨不得要這傷口好起來。他要這傷口腐化成膿,要「她」那樣濃烈的情緒永遠刻在他身體。
總好過什麼也沒有,就像在閻羅塔前,像陣風一樣魂飛魄散,連一個怨恨的眼神都沒有。
「她」到底是誰?
有時候,秦曜也分不清。
此刻,岱嶼海的海底,秦曜的臉色一片蒼白。晟國太子的高貴讓他保持著一絲鎮靜,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嗓子已經無法發出聲音。
一縷鮮血從手指傷口逸出,融入海中。
巨大的眼睛在海底發出幽綠的光芒。
它張開大口。
——
天還未亮時,謝知棠已經提著竹筐,慢悠悠地上山去採摘青梅。
夏至日,需採摘最新鮮飽滿的青梅,釀造青梅酒,酸甜可口,解暑好物。
山林之中,霧氣深重,他的衣衫被露水浸濕,林子裡的野兔都與他相識久了,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謝知棠從竹筐里拿出準備好的紅胡蘿蔔,蹲下身子耐心地等它們吃完。
「師兄,小兔子會吧唧吧唧嘴。」
是師妹的聲音。她蹲在地上學著兔子。
謝知棠笑了,剛想說些什麼,眼前的幻象消失。
他回過神來,伸出手摸了摸兔子柔順的毛。手臂上卻忽然傳來一陣疼痛,他靜靜地感受著,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繼續往上走。
竹筐里的青梅裝得滿滿當當。謝知棠坐在聖賢院最高的山坡上,擰開掛在腰間的水壺喝了兩口茶水,手指摸在地上潮濕的草,心裡想著昨夜露重,今日必然是個好晴天。
紅色的太陽緩緩升起,揭開聖賢院萬重建築的面紗,高低錯落的屋檐下風鈴輕響,見證著歲月的更迭。
謝知棠自語道:「萬瓦宵光曙,重檐夕霧收。」
「謝糖糖。」
身後有人叫他,「怎麼又是你一個人,小師妹還沒回來?」
謝知棠頭也沒回,隨手扔了一塊青梅,孟昱準確無誤地接到掌心。
他坐在謝知棠身邊,剛一啃上,立馬露出扭曲的表情:「這也太酸了,糖糖,這能吃嗎?」
「逗一逗你。」謝知棠遞給他水,「這是我準備拿回去釀酒的。」
孟昱想起喝過謝知棠釀的甜酒,嫌棄地指了指手中的青梅:「你是怎麼做到的?」
「用清水、食鹽浸泡半小時,就能去除青梅的澀味。」謝知棠侃侃而談,「釀酒時,用干紫蘇葉行氣散寒,搭配甘草鋪陳於瓶中做底,在上面鋪一層青梅撒一層糖,最後用高度數米酒完全浸沒,慢慢暈開散出漸層的滋味……」
他說著說著,忽然垂了垂眸:「這種滋味,很像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孟昱聽著都快流出口水,不由得四處張望,「在哪?」
他這才發現,謝知棠面朝的方向是司徒錦的醫莊。聽說司徒錦的醫莊裡全是死掉的動物和骷髏,孟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緊換個方向看點別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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