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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6:01:59 作者: 折梅手
    青瀧眼神一凜。誰也不可以,傷害師兄!

    幾乎是瞬間,手掌運炁御風而起,少女腳尖輕點馬背,一隻手抽出頭上固定飛雲髻的青色髮帶,迅疾一抖,竟如青劍一般,發出獵獵聲響,直指海浪之中——

    「青劍」準確無誤地插入符咒中心,插進元炁聚焦之處!

    她不喜歡匕首一般的花簪,因為她是用劍啊!

    海水如銀蛇被打中七寸般怒吼,躲在暗處的老者被震得後退幾步,他第一次正視自己的獵物。

    這少女的元炁太弱,不足為懼!況且修士修習的是天地間的元炁交換,這少女的元炁卻只出不入,很快就會耗盡。

    只是她的身姿,為何如此像昔日太子殿下身邊的那位女劍護?

    ……

    青瀧回到謝知棠身邊。她如同換了一個人,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不見悲喜,不露聲色,與翻騰無休的海浪形成鮮明的對比。

    絲絲長發,無聲地在飄搖,散發著孤寂與肅殺。

    無邊的冷意,與遙遠。

    謝知棠這才注意到他這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師妹。

    由於失去記憶,他不知道師妹是一個怎樣的人。經過短暫的相處,他認定她是一個安靜乖巧的女孩子,偶爾笑起來,稚氣十足。

    眼前的景象顯然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她眼神凌厲冷漠,站在自己身前。

    她不是人。是懸著一把劍,一把絕不後退的劍。

    「沒有感情的殺人武器。」老者喃喃道,「太像了。」

    另一邊。

    山石滾動與劇烈的破碎聲中夾雜著笛聲的清麗悠揚,一道道元炁在空氣中正面交鋒,暴力與優雅對決激戰。

    燕瑤雙掌橫放交錯,一道陰陽印出現在浮空之中,她按照笛聲節奏變幻著手勢:「靈偃蹇兮姣服,五音紛兮繁會……」

    兩人的合作使笛聲的威力瞬時暴漲,將接踵而至的巨石盡數湮沒,灰塵漫天飛散。

    裴淮序:「你到底是誰?」

    尖銳男聲猖狂譏笑:「等你們死了我就會告訴你。」

    對方從始至終沒有露面,他的攻擊中卻集多家術法之力,快攻不下,不可小覷。若非異炁體,那麼只剩一種可能。

    陰陽家·聚和之術,可提前將力量注入到陰陽符印之中封印,再同時釋放。但其必須依附載體,如兵家的劍,道家拂塵,以及,小說家的紙筆。

    燕瑤微勾紅唇。

    —

    「我已看清你的障眼法。」

    花神廟前。

    謝知棠一手將青瀧拉至身後。

    無論她是什麼樣的人,她曾經是誰的兵器,誰的劍。

    今日,她只是自己的師妹。

    擦肩而過的時候,青瀧看到了鹿角面具下的臉。她似乎短暫地意識回籠,眼神里閃過一絲迷茫。

    謝知棠眼尾微挑,從容不迫,另一手接住自裂開縫隙中湧進的一條小魚。

    老者沒有應答,但海浪愈加澎湃,烏雲不知何時聚攏,天色暗沉低垂,將一切籠罩在黑暗之中。

    漆黑之中,只有浪水湍急。謝知棠抬手,同時朗聲念道:「須臾暝晦忽異色,風怒濤翻際天黑。」

    —

    山道之上,同樣天色異變,飛沙走石遮天蔽日,將一切染成土黃色。

    燕瑤已察覺對方底細,輕聲道:「漠漠蒼天黑,悠悠白日黃。」

    裴淮序聚精會神,笛聲陡變,忽然凜冽至極,所至之處寒冰凝結,天空中不知不覺飄起小雪,落在兩人眉宇之間,久久不化,明明是一場戰役,竟如同一幅畫般。

    高山清笛風起雪,共賞之人在身側。

    頃刻之間,漫天巨石全部覆上薄冰,凝固不動。冰雪繼續蔓延,以不可擋之勢。

    「怎會如此?!」暗處的人一瞬變臉,他快速在紙上寫字,注入元炁,慌亂道,「去吧。」

    紙上字跡潦草,流淌的墨汁從紙上飄溢而出,霎時化成兩座山峰,從左右兩側迅猛夾擊。

    燕瑤輕啟紅唇,準確無誤地讀出紙條上的詞句:「兩岸青山相對出。」

    與此同時,謝知棠高聲道:「飛湍瀑流爭喧豗。」

    謝知棠:「三萬里河東入海。」

    燕瑤:「五千仞岳上摩天。」

    ……

    笛聲愈加淒清寒冷,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四周萬物都被冰凍靜止。巨石飛山懸於半空不動,自遠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裴淮序收了玉笛,與燕瑤朝著聲音走去。草叢掩蓋之中,一男子捂住胸口,嘴邊鮮血淋漓,被寒冰之炁傷得不淺。

    他身邊散落了一地的紙,隨風輕動。

    裴淮序淡淡道:「夢筆生花非是花,字字看來皆是血。閣下想必是小說家。」

    男子抬起頭,眼神如墨一般漆黑,不甘心道:「是我輕敵了。」

    「起初我以為你是名家的人,但名家御物所馭必是實質物。這些山石更像是憑空出現的,」裴淮序道,「小說家以筆為戎,以字成物,有人稱其為『小造世者』,淮序今日領教了。」

    只是,幾十年來,小說家向來崇文黜武,他們流浪於街頭巷角,採集民間傳說議論,或埋頭於聖賢院筆耕不輟,大多低調避世,從未有過對戰記錄。要不是燕瑤提醒,很難想到是他們。

    男子握緊毛筆似乎還想做最後掙扎,但已沒了力氣:「你贏了就贏了,別假惺惺的,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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