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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6:01:59 作者: 折梅手
    一瞬間,青瀧的腦海中卻突然閃現謝知棠清晨那種陌生冷漠的眼眸。回憶重疊,令人恍惚,不知道哪個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她站起來,傾斜著身子,臉離謝知棠更近些。

    「師兄,」她問,「你頭疼嗎,眼睛會痛嗎?」

    師妹的呼吸聲真輕啊,像水裡輕淺的漣漪。在今天湧進視野的所有新鮮的人或者事物,她似乎是最可愛的那一個。

    謝知棠認真地回答她:「不疼,不痛。」

    青瀧想起師兄教自己的話,鄭重地說:「你要學會感受。」

    謝知棠聽話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嗯,感受了。」

    「好。」青瀧仍然仔細地端詳著他的眼睛。漆黑的長髮從肩頭無聲息滑落,有幾縷被風吹起來,弄得謝知棠的臉痒痒的,可是她渾然不覺,再三確認無恙。

    謝知棠端坐著一動不動,打趣道:「怎麼,師妹是要看我是不是個假人?」

    「不會,」青瀧篤定道,「我在機關家看到的傀儡,還有醫家的銅人,都是硬.邦邦的,但師兄是軟的。」

    師兄的頭髮是軟的,皮膚是柔軟的,說起話來也溫聲軟語。

    謝知棠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他伸出手扶正青瀧的腦袋,若有其事地說:「你還小,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青瀧覺得很奇怪,以前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師兄總是會耐心地跟她講清楚。

    「師兄教我,我可以學,」她誠懇道,「我學東西很快。」

    謝知棠笑了起來,他清咳兩聲,很快帶過:「嗯,我知道,農家弟子向來聰慧。」

    他說:「師妹的袖子裡好像有什麼聲音?」

    青瀧這才想起,從袖子裡捧出一隻紅喙白羽的幼鳥,湊到他跟前:「師兄,你看它。」

    「這種鳥兒叫白鸛,」謝知棠後知後覺地發覺,他的衣襟濕透了輕黏在後背上。

    他道:「它脖頸上的傷口應該是被母鳥啄傷的。不過師妹放心,它恢復得很快,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青瀧如實將昨夜所見相告,她雖然沒有母親,但也聽過父母之愛子深切。所以很是不解:「師兄,母鳥為什麼會置這隻幼鳥於死地呢?」

    謝知棠沉吟片刻:「或許是與所謂的天降隕石有關,當周圍環境惡劣食物短缺時,為了保證自己和後代的生存,白鸛會殺死體型弱小的幼鳥,趁早將全部資源留給身強體壯的孩子。」

    這種殘忍的殺嬰行為並沒有引起師妹的任何震驚或唏噓,在她的臉上尋不到絲毫表情變化的漪瀾,她只是垂下眼眸,略略喪氣地問:「所以,它是被它的母親放棄了嗎?」

    謝知棠搖搖頭:「它是被世界放棄了。」

    風將後背的汗吹乾,開始有涼的感覺。

    他的身體還能感受這個世界的變化,還能夠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他的頭髮會變白,他的皮膚會變皺,可是他什麼也留不住。

    窗外那株那未來得及濃綠的梧桐樹,明天會是什麼樣子,和今天比會有什麼變化?

    明天,今天,後天,於他而言,有什麼區別?

    他從不會去想這個問題。

    茫茫大海上的孤舟不需要方向。

    山河遠闊,年月倉皇,他躺在舟里,看星光點點,聽簫聲遠去,做一場滄海桑田的大夢。

    「可是師兄,我沒有放棄它。」

    一個夢外的聲音突然響起。

    青瀧抬起頭來。

    明媚的晨光從窗口湧入,落進那雙亮亮的眼睛,像雨水在閃耀著。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幼鳥,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重複道,「師兄你看,我沒有放棄它。」

    幼鳥柔軟地啼叫著,窗外的梧桐樹迎風招展,葉片飄往藍天。

    掠過一路的千山萬水,我帶你去看遙遠而希冀的人間。

    這一刻,少女的眉目長久刻在謝知棠的心中。

    ……即使明天就會忘記。

    作者有話說:

    跟友友們說一下:昨天晚上加班,大晚上從山東到北京出差,所以昨天沒有更新,鞠躬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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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聖賢院中。

    窗台上, 小水缸里的烏龜通身雪白,一動不動,顯得格外文靜。

    縱橫交錯的窗欞影落在衡寧的臉上, 她打開飛玉箋,默默地看那兔子給她發的新消息。

    兔子告訴她, 食物短缺時, 白鸛會殺死自己的孩子。不過還好, 她救下了那隻幼鳥。還附上了一張幼鳥躺在她掌心的圖。

    衡寧莫名地想, 畫面外的兔子是怎樣看著這隻幼鳥的?

    一定又是那種專注的眼神,她看什麼都那麼認真又天真。

    呵。

    她眯了眯眼,快速回道:「殺嬰的, 豈止是鳥。」

    手指移動到發送上卻頓了頓。突然又將這句話抹掉,最後只回復了一個「哦。」

    「你怎麼在這?」

    衡寧回過頭, 不出所料是嫿夢。她的腰肢如柳般柔軟,嫵媚地越走越近,鈴鐺輕響,似從夢中來。

    衡寧挑了挑眉:「怎麼, 就准你經常站在這曬太陽, 不准我帶它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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