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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6:01:59 作者: 折梅手
    謝知棠臉色稍凝。

    他想起昨夜司空曌醒來說的話。

    「糖糖,我對你師妹說抱歉,可是她卻問我,為什麼要說抱歉。」

    「她說,殺人不需要抱歉。」

    「真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傷得那般重,別說眼淚,眼睛都沒眨一下。」

    司空曌頓了頓,終究是沒說出上官瀧最後一劍時,他心內一瞬的恐懼。

    謝知棠又想起燕瑤說過,陰陽家·懾目可以感應他人的喜怒,「可是……那天我只是淺淺一觀,你師妹沒有任何的情緒。」

    「她的內心是一片蒼白。」

    這可不行啊。他摸了摸鼻子,一個麻木的人是養不好花,養不好稻子的。

    這樣他怎麼放心把農家技傳承給師妹呢。

    「師兄,是這樣嗎?」青瀧向上揚起嘴角,小心翼翼控制弧度,不會太誇張。她看到自己倒映在謝知棠眼眸中的模樣,好像很奇怪又很難看。

    世上有數不勝數明亮的、燦爛的、光彩照人的笑容,可這樣慎重的、努力的、用盡全身力氣的,謝知棠是第一次見到。他頓了頓,說:「眼角再向下一點……嗯,這樣就很不錯了。」

    聽到師兄說「不錯」,青瀧保持著動作,忙不迭低下頭,伸手輕輕碰了碰嫩綠的葉子:「我對你們笑了,我們做朋友吧……你們要早點開花。」

    謝知棠想,算了,我知足吧,這麼傻的師妹不可能再招到第二個了。

    「除了對她們笑,還要經常跟她們說話,」他說,「告訴她們,你昨天在忙什麼……有沒有受傷,受傷是什麼樣的感覺,痛不痛?」

    青瀧扭過頭,眨了眨眼睛:「師兄,不痛的。」

    她知道,師兄在間接試探她昨天劍試的事情。師兄想問什麼,想教她復盤怎麼比劍,怎麼吸取失敗的教訓,怎麼殺人嗎。

    謝知棠捻了些泥土在手上搓著,道:「用你的左手握上右手臂……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

    「再握。」

    傷口被擠壓地緩慢流血,青瀧仍然只是搖搖頭:「沒有感覺。」

    「師妹,我現在要教你一條農家要義:觀察。永遠不可以因為習以為常就選擇忽略,」謝知棠攤開手掌,「就像泥土,隨處可見,可是你細細看,就會發現它們的通氣性、透水性、養分狀況、可耕性盡不相同。」

    「現在,我要你做一個旁觀者,仔細觀察你身體的感覺。」

    農家·俯瞰。

    青瀧閉上眼睛。

    她看到一個女孩蹲在地上,看到她被血染紅的白色繃帶,看到一種感覺正穿過縱橫交錯的神經,在大腦中左突右沖。這種感覺太過於太過於熟悉,她早已將忍受它變為一種生物本能。

    「師兄,」她驀地睜開眼睛,輕聲道,「是痛覺。」

    就在此時,兵家劍林里發出一陣激烈震鳴,直入雲霄。

    正背對著問情劍,打算離開的秦曜腳步一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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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清晨,就在青瀧趕往農家堂的同時,昨日通過劍試的弟子,正統一乘坐飛車前往劍林。劍林地勢高,飛車師父頭也不回,爽朗笑道:「坐穩咧。」

    他語氣輕鬆,大多數弟子沒當回事,下一秒飛車呈直角拉升而上,車廂里傳來一陣陣驚呼。

    秦曜扶著座椅,臉色不太好。

    黃瑾溫急的脫口而出:「殿……」被狠狠剜了一眼後,忙改口道:「墊些吃食,不……不暈車。」

    秦曜沒搭理,透過車窗向下望去。飛車調整姿態,正穩穩地穿過山峽,兩岸峭壁上巨石嶙峋,岩泉瀑布飛流而下。

    水聲激盪處,卻聚集了一群白馬,從後面看,白馬毛色純潔,正溫順地低著頭,啃食泉邊的青草。直到飛車掠過,得見白馬全貌的弟子們大驚失色,紛紛嚷嚷道:

    「這馬怎麼長得一個驢頭?」

    「什麼驢頭,明明是兔子頭。」

    「不對,是鼠頭。」

    車裡不少人站起身來,爭先恐後地探頭張望,七嘴八舌吵得不可開交。

    「這可不是普通的白馬,」直到一位名家弟子的聲音響起,他頗有幾分得意地賣弄道,「這是『白馬非馬』里的白馬。我師兄說,你心裡想的什麼樣,見到的就是什麼樣。」

    這下,剛剛說「鼠頭」的弟子立刻遭到一陣調侃。

    有人問:「那這馬到底長得什麼樣?就是普通的馬麼?」

    「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見到原本的白馬?」

    「這我就不知道了,」面對著不約而同聚集而來的目光,名家弟子趕緊找補,「我師兄說,這麼多年,只有農家那位謝師兄見過。」

    「謝知棠師兄?昨日劍試上台的那位……」

    「昨天的熱鬧我沒趕上,快跟我說說。」

    「咳咳,小點聲。另一位當事人就在車裡呢。」

    黃瑾溫坐立難安,反倒是秦曜置若罔聞,他平靜地看向窗外,那美麗優雅的白馬抬起頭,一張不怒自威的白虎臉赫然與他對視。

    他知道,白虎從不會在意螻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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