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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6:01:59 作者: 折梅手
等她再抬起頭時,又一副清風峻節的模樣。
衡寧確實好奇。這小兔子看起來人畜無害,卻能接連通過奇吳山、聖賢院農家的考驗。真的是運氣好,還是她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身後有說話聲響起。
「這不是農家那位撞大運的師妹嘛?」
「好像是她,快拜拜,快拜拜!」
青瀧沒回頭,也能感受到這詭異的氣氛。一堆人偷偷溜到她後面,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保佑我通過劍試,拿到問情劍。」
「保佑我。」
「運氣傳給我,拜託拜託。」
青瀧:……
恍如隔世。再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問情劍」。
這把劍最開始的名字是「無情劍」。秦曜一邊閱書一邊冷笑,「無情之物,最是涼薄傷人,倒是個好名字。」
青瀧問他:「什麼是情?」
她不知道這句話錯在哪裡,剛才還冷笑的秦曜一瞬間變臉,他的眼睛如刀鋒利。
「你不知道?」不等回答,他又自顧自道,「對,你怎麼可能知道。」
一瞬間的落寞很快被威嚴所代替,秦曜說:「從此之後,它叫問情劍。」
按照禮節,青瀧跪下來:「謝殿下賜名。」
「青瀧,」他居高臨下地戳著她的心臟,「問問這裡,什麼是情。」
他的食指很用力,恨不得要將她的心臟戳穿一樣。
周邊的聲音紛紛雜雜,幾乎都在興奮地討論問情劍。
衡寧腳步不停,淡漠地開口:「這麼多人來搶劍?」
青瀧:「你也是?」
「當然。」同為天道死士,衡寧直言不諱,「拿到問情劍,殺了晟國太子秦曜。」
聽到有人這樣隨意地說著要殺掉秦曜,青瀧心中卻沒有太大波瀾。但她還是問道:「你與他何仇?」
「沒仇,」衡寧說,「只是想出人頭地,名留青史。」
她這樣說著,耳邊卻驀然出現一個男人冰霜般的聲音:「你是女孩子,不配繼承我們奚家的劍。」
——
青瀧和衡寧趕到兵家擂台時,一名男弟子正被從台上擊飛下來,好在有元炁護體,他並未受傷,只是一邊抱拳道「謝謝師兄,」一邊肉眼可見垂頭喪氣地離開。
司空曌站在台邊,負劍而立。他五官端正,一雙眼睛蕭疏而藏鋒。身材比之長桑權而無不及,但氣質上不似長桑權陰沉,更顯得英氣內斂。
衡寧不說廢話,在陸掌使處登記了名字,輕盈地躍上擂台。
司空曌做了個「請」的姿勢:「師妹,選一把劍。」
擂台側的兵器架上,各式各樣的劍長短輕重不同。劍刃在晨光下一照,如江海清光,澄明生輝。
衡寧緩慢走過。劍穗隨風舞動,拂過她的手指,飄逸神妙。
她的目光專注,但她的手在猶豫。
關於劍的一切,青瀧都異常敏感。她清楚地感覺到,衡寧的手指輕輕觸上劍柄,瞬間如被灼燒般縮回,而那些劍沒有發出絲毫共鳴,似一種無言的抗拒。
她這才想起來,衡寧雖為兵家,但以陣法修煉為主,從未見過她使過兵器。
擂台上,傅教習冷眼旁觀。
衡寧定了定心神,猛地抽出一把極輕的七尺劍,等她轉過身來,眼前赫然出現一片翠綠的竹林。
細葉疏節,蒼綠欲滴;竹香搖曳,幽遠靜謐。
「開始了,開始了!」台下有人喊道。
司空曌單腳立於竹端,身姿巋然不動。厚重的巨闕劍在他手中不顯笨拙,卻是力量十足。他點點頭,顯然是示意新弟子先出招。
衡寧也不跟他客氣。她飛身直上,雙腳連連踩過綠竹,如浮光掠影,不落一片青葉。卻在迎面之際,彈指將劍高拋而出,雙手快速交叉,十指相扣。
江流石不轉,兵家·困陣。
她最擅長的果然還是結陣。
縱橫交錯的陣列在司空曌腳下浮現,元炁從中漫延而出,如無形鏈條企圖鎖住他。近在遲尺,衡寧已伸手接住劍,直直刺去。
司空曌不慌不亂,單手握緊巨闕,巨大的劍氣立刻迸發而出,將自信而來的少女瞬間擊飛,連帶著腳下的陣法也消失殆盡。
他緊隨而至,動作迅疾,縱躍如飛,獵獵劍風作響,將綠竹盡數折斷,空中狹葉亂飛。
衡寧勉強招架了幾招,不知不覺後退百步,背脊貼上一株竹竿,已是大汗淋漓。就在此時,空白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從前偷看過無數遍的場景,竹苑深處男人出手快狠,劍氣如虹。
她眼睛一閉,卻是死也不肯使出記憶中的劍法。
只聽得「咣」的一聲,長劍脫手墜地。漫天竹葉紛紛落下,很快將它埋葬。
司空曌長劍指向衡寧的脖頸,厚沉的劍刃黯淡無光。
他開口,聲音比劍刃更厚:「師妹,你輸了。」
「廢物,」幻境之外傳來傅教習的不屑,「連劍都拿不穩。」
衡寧沒說話,彎腰撿起劍插在地上,這是認敗的標誌。
幻境隨之消失。她毫無留戀地走到台下,迎面是一群竊竊私語。她卻有心情調侃道:「小兔子,還敢上嗎?」
青瀧點點頭,她用不了御風術,就老老實實地走上擂台。
以傅教習的境界,一眼看出這名女弟子識海中的元炁微弱到等同於無,他剛要震怒「現在什麼混子都能進聖賢院了」,卻敏銳地聽見兵器架上異動紛響,無數把劍在微微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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