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 請允許我一次性把話說完

    這話從金鋒嘴裡念出來的當口，趙老先生騰的下就變了顏色，蒼白孱弱的臉上肌肉不自主的抽動，憤怒驚懼交加。

    褶皺重重的右手狠狠的捏緊筷子，身子的顫抖帶動雙手不住的抖著，顯然也被金鋒的話語給震得不輕。

    「嘿嘿嘿嘿……」

    「來之前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被你敲一筆的準備。」

    「都知道你金委員收破爛起家，一分一厘都摳得緊，我，想著這個竹槓被你敲了就敲了。」

    「我還特意給你準備了整整三件西周青銅器、徐渭和張大千的真跡都給你裝好了！」

    「哪知道，哪想到……你金委員的竹槓看著是黃皮竹片，芯子裡卻是滿滿的硬鉑金吶！」

    「無毒不丈夫，你。夠狠！」

    金鋒一臉從容和鎮定，目光不移望著趙老先生，這一刻，金鋒似乎又見到了昔日老友那曾經怒髮衝冠的模樣。

    此時此刻的金鋒平靜得就像是那南極冰層下的海洋波瀾不驚，微微頷首致禮，心平氣和的說道。

    「如果趙老沒意見的話，那就請把帳結了。」

    「我也好安心的離開，你也好安心的修養。」

    金鋒話語讓餐廳里的一老一少微微一愣之後，蒹葭的嘴唇輕輕抿著不經意的露出左邊的酒窩，美得有些妖異，更有些邪性。

    趙老先生鼻子裡輕哼一聲，右手輕輕的搖動著電動輪椅的把手熟練的退了兩步，滿是褶皺的額頭上皺紋千溝萬壑倍顯兇狠。

    那飽經風霜的渾濁眼睛中透射出里的是凌厲的眼劍。

    趙老先生呵呵的抽著冷笑：「病人進醫院醫了病不管是醫好還是醫壞，那醫藥費肯定是不會少。哪怕是醫死了，也不能不給。」

    「更何況金委員神針妙手還把我的多年頑疾徹底根治。」

    「這筆醫藥費，於情於理那是肯定要給的。而且還要給得多！」

    話鋒一轉，趙老先生卻是沉聲說道：「不過，金委員這筆醫療費，是不是收得也忒高了些。」

    「天價了啊！」

    金鋒面帶和藹可親的微笑，曼聲回應了過去：「我的話還沒說完，趙老先生請稍安勿躁。」

    趙老先生與那蒹葭聽了金鋒這話不由得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目光中都露出幾分疑惑。

    趙老先生的語氣也緩和下來，輕聲埋怨說道：「小金你……還要說什麼？別老是一驚一乍的，我人老了可經不起你這般折騰。」

    「好好的說話不行嗎？差點沒被你嚇出心臟病來。」

    氣氛隨著趙老先生的埋怨話也緩和了不少，金鋒在這時候笑著說道：「除了九龍圖之外，我還要……」

    「六龍圖。」

    噗！

    此話一出，正舉起杯子喝水的蒹葭噗的下就吐了出來，轉過頭去驚駭的望著金鋒，跟著玉容乍變，臉上的寒霜冷得叫人害怕。

    而趙老先生卻在這一刻呆立當場。

    「六龍圖！！！」

    「你，你怎麼只是六龍圖在我這裡？」

    「說，快說！」

    「趕緊說！」

    趙老先生異常的激動，憤怒中帶著惶急，惶急中又帶著驚懼，連聲音都走了樣。

    金鋒依舊是那幅人畜無害的笑容，平和緩緩的說道：「當年恭王府把六龍圖賣出去被藤田美術館收藏，藤田三郎後來又把他賣了出來，理由是為了更好的促進藤田美術館的發展。」

    「真正的原因，只有您老知道。」

    聽到這番話的時候，趙老先生面色急轉，蒼老而渾渾的眼睛裡爆射出精光，臉上更是一片震驚。

    在2017年的時候，地獄之城有一場拍賣會，被神州收藏家們稱之為瓜分的盛宴。

    被瓜分的主人就是藤田家族。他們拿出了珍藏了一百多年的神州重器讓那一天成為了世界的頭條焦點。

    在那一場瓜分的盛宴中，最著名的就是那幅陳容的《六龍圖》，賣了整整三個億。

    所有人都想不通，為什麼名列世界十大海外收藏神州國寶之一的藤田家族會把如此多的精品重器一股腦賣掉。

    尤其是那幅六龍圖，那可是重寶里的重寶，上國家寶藏都是沒有半點問題。

    至於藤田家族族長藤田三郎所說的理由，鬼都不會相信。

    像六龍圖這樣傳世級的重寶，根本就不會有人拿出來。

    如果這幅六龍圖在今年再拿出來賣的話，成交價絕對的不會低於四億。

    今年，可是神州藝術品的巔峰之年。

    那幅六龍圖是被一位神秘的買家下來，很多人都對這位神秘買家相當的在意。尤其是在今年金鋒跟佳士得之間的較量帶動了神州藝術品重器價格一路飛漲的情況下。

    很多實力派的大佬們也紛紛托人打聽那幅六龍圖的新主人，想要從他的手裡高價收購六龍圖，永久的珍藏。

    當金鋒面帶微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趙老爺子的臉色那叫一個震駭和驚怖。

    「你……你……」

    「六龍圖，我絕對不會給你！」

    趙老先生情緒變得極為的暴躁和不安，衝著金鋒大聲叫道：「金鋒，你不要太過分。」

    「九龍圖你別想拿到，六龍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趙老先生說話前後矛盾也足以證明他的慌亂和緊張。

    金鋒的笑容慢慢的凝結，輕聲說道：「趙老先生，請容我一次性把話說完。」

    趙老先生手重重一揮憤怒的叫道：「我不要聽。你什麼都別要再說。」

    金鋒卻是毫不在乎，面色依舊不改，語音依舊輕柔。

    「除了九龍圖六龍圖之外，我，還要那幅《戲龍圖》，還要那幅《戲珠龍圖》……」

    「還要……那幅雙龍圖！」

    「還有那幅最重要的——驚雲——升龍——圖！」

    金鋒的話如一道又一道的驚雷響徹在這百年的花園洋房內，讓趙老先生和蒹葭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悚。

    兩個人望著金鋒的眼睛中充滿了不信。

    2010年7月，聖佳拍賣公司以156.8萬元拍賣了一幅據說是陳容的《戲龍圖》。

    圖為立軸，水墨紙本。

    作品上除了眾多流傳鈐印外，還有張大千的長達七十餘子彈親筆題跋以及收藏鈐印。

    五年之後，在天都城的寶瑞盈春季拍賣會上，一件無款印的《戲珠龍圖》手卷以3450萬元拍賣成交。

    圖同樣為水墨紙本，有眾多著錄以及鑑定家張蔥玉的題跋。

    這兩幅圖都是存疑的陳容作品，也同樣被神秘買家買走。

    除此之外，世界上僅存的陳容龍圖真跡只剩下了天粵省博物館的墨龍圖以及鬼子那邊的五龍圖，還有就是寶島省故博那邊的《霖雨圖》《神龍沛雨圖》《雲龍圖》《神龍行雨圖》寥寥四幅。

    其他還有不少的龍圖比如說鬼子那邊跟第一帝國納爾遜博物館就有兩幅五龍圖，各個藏家手裡還有不少藏著掖著不敢見人的龍圖，真偽非常難以辨別。

    金鋒的話在連續被打斷了幾次之後終於說完，寬大的餐廳里陷入深深的沉寂。

    轟隆隆……

    天空之上傳來一陣陣悶雷的聲響，像是雷神駕駛著戰車一路飛馳灑下一串驚雷。

    天又開始下起了梅雨，滴滴答答飄濺在窗前發出輕快催人的聲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餐廳里終於傳來一聲冷蔑的笑。

    蒹葭抱著雙手翹著二郎腿，清冽素雅的臉上掛著絲絲的冷笑，輕淡的粉唇皺紋抿成了一個尖尖的尖刀。

    「原來金委員早就打聽清楚了。我們似乎還忘了，金委員除了是金委員之外，還兼著金大調查官的崇高身份。」

    「這麼說起來，那就解釋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