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 傳奇落幕

    到了這時候，白彥軍、馬文進幾個人大佬攜同葉布依、周皓曾子墨王曉歆幾個人進入老屋。

    曹養肇用盡全身力氣，長聲嘶吼：「跪！」

    夏侯吉馳大聲叫道：「叩！」

    當下向白彥軍等人跪拜下去。

    跟著，黃冠養等數十人齊齊下跪。

    院子裡站著的人都是神州最頂層的人物，陸續進入老屋之後再出來，已是淚流滿面，百苦難咽。

    等到梵青竹進屋的時候，默默的走過金鋒身邊遞上一個充電寶平靜的輕聲細語：「手機別關。」

    慢慢的，內院裡的人陸續進入到老屋，沒一會再出來，又靜靜的站著。

    每進去一波，曹養肇、夏侯吉馳便會長聲大叫跪叩，夏家上下齊齊向每一波人下跪叩首。

    葉布依跟曾子墨一幫人進去待的時間最久，足足一個小時才陸續從老屋裡出來。

    白彥軍跟葉布依直接出門，周皓跟王小白出來之後根本沒做停留直接走人。

    看得出來，四個人的臉色都非常的沉重，也不知道去幹什麼。

    王曉歆和曾子墨一起出來，玉臉滿是凝肅，幾乎在同一時刻默默回首給了金鋒一個眼神，隨即在天殺賀傑等人的保護下快速離開。

    沒一會，梵青竹出來之後，寒著臉平靜的望了金鋒一眼，櫻唇輕動，用唇語告訴了金鋒四個字。

    「有大變動！」

    唇語念完，梵青竹在特科老戰友華欽的護送下大步離開，同樣的不知所蹤。

    金鋒默默的站在原地，汗水如雨般滴落，渾身濕透，卻是渾然不覺，不聞不顧。

    內院的人全部進入了老屋，整個內院就剩下了金鋒一個人沒有進去。

    因為，沒有人叫金鋒。

    內院的人完了以後，外面的第五進天井等著的人陸續進來進入老屋。

    這些人都是各大博物館、研究所、各個協會的管事頭頭……

    劉江偉、徐新華、黃鑫、華麒焜、董志勤、王宏、孫志傑……

    這些人進入老屋的時間不過三分鐘便自出來，隨即離開。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天氣突然陡變。

    風，在不知道某個時刻就起來了。

    烏雲蓋頂之後，黑雲一層層堆壓，越壓越厚，越壓越低，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壓到親王府上空。

    黑雲在空中不斷的凝結壓實，空氣中的壓力越來越大，越來越重，叫人都要喘不過氣來。

    跟著狂風四起，飛沙走石，打得人睜不開眼。

    密雲之上，積壓了無數重的黑雲終於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雨滴打濕一處，一片，一座天井，整個親王府……

    跟著暴雨嘩啦啦傾盆而下，粗如玻璃彈珠的雨點狂暴的盡數打下來，宛若冰雹砸落，叫人生疼。

    狂風驟雨中，雷，終於緩緩的來遲。

    幾千萬道閃電在親王府上空交織糾纏，最後匯為一體，猛然撕開黑雲，撕裂長空。

    巨大的雷聲震耳欲聾，地面一陣陣的顫抖傳向四面八方。

    驚雷之威，震徹天地。

    第四進天井，第三進天井……

    無數人來了又走，衣衫濕透，渾身濕透，哭聲卻是掩蓋住了驚雷的狂吼。

    里院中，特勤和住手們冒著大雨撐開了一個又一個雨棚，讓跪在院子裡的人們不再遭受雨打風吹之苦。

    直到晚上七點多八點，下了整整四個鐘頭的瓢潑暴雨連一點一滴減弱的跡象都沒有。

    地面上不住的積水來不及淌走快速的堆積起來，漸漸淹沒腳背。

    整個裡院，就金鋒一個人沒有進老屋。

    全場，就金鋒一個人還孤零零的站在瓢潑大雨之中，靜靜的承受著暴雨狂襲，心若寒冰。

    金鋒，就這麼一直站著，站得筆直如標槍，站得筆直如青松，如雕像。

    大雨下來，霧氣漸起，黑蒙蒙的一片，眼前一片朦朧淒迷。

    撕裂的長空的青紫電不住在金鋒頭上肆虐，滾雷聲聲延綿不絕，連續的炸響了十幾次，地面都在不住的抖著。

    而金鋒，卻是巋然不動，宛如山嶽。

    黃冠養跪在雨棚里，不時抬頭看著金鋒，挪動膝蓋移了兩步，痛苦萬狀的搖頭，黯然神傷。

    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金鋒的存在。

    似乎，所有人，都無視了金鋒的存在。

    晚上十一點多的，參拜的人沒了。

    跪著的夏家人互相攙扶著慢慢的起身，到了迴廊中避雨。

    燈火通明的里院，暴雨如注的黑夜。

    五把黑傘靜靜的出現在金鋒的不遠處。

    鮑國星、羅挺、沈玉鳴、夏侯吉馳、曹養肇靜靜的看著淒風苦雨中孤獨冷凍的金鋒。

    良久良久之後，曹養肇嘴唇蠕動，嘶啞的嗓音顫聲嘶吼出聲。

    「金鋒——」

    「進——」

    整整站了九個小時的金鋒緊緊的咬著錯響的鋼牙，平靜的上前一步，眼前一片黑暗，金星直冒。

    重重咬著舌頭，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拖著萬斤重的身軀走進老屋。

    入目之處，八十平米的大屋內部極盡簡樸。

    七十年代最老式的普通玻璃柜子，最普通的松木辦公桌，掉漆的老式椅子，凳子……

    靠西的一方，一張黑得發亮的老式大床上，默默靜靜的躺著一個人。

    一個蒼老而又安詳的老人。

    滿是老人斑的臉上滿滿的安詳，平和而寧靜，雙手靜靜的平放在嶄新的被褥上，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那是夏鼎！

    神州，鎮國之寶！

    活化石！

    夏玉周跟鮑國星身著鎬素，一左一右跪在夏鼎的身邊，對於金鋒的到來完全視若無睹。

    床角處，靜靜的坐著五個身著道袍的真人。

    道尊張承天、未來天師張林喜、茅山掌教墨天霜、青依寒、張零。

    他們對金鋒的到來，同樣視若空氣。

    地上牽起一串水漬，從屋外一直拖到床前。

    金鋒，到了床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夏鼎。

    確實如葉布依所說，夏鼎確實是無疾而終，走的非常的安詳，臉上看不見一絲絲痛苦，反而帶著一抹心愿達成的微笑。

    神州，鎮國基石，在今天走完人生最後一段旅程。

    世界聯合國唯一載入史冊的大宗師，在今天駕鶴西歸。

    曠世巨星，在今天隕落！

    一代傳奇，在今天落幕，就此終結。

    一個時代，在今天畫上句號。

    悲風呼嘯，山河落淚！

    天地同悲，日月同泣！

    草木皆哭，人神盡焚！

    金鋒，深深的凝望著床上的夏鼎，佝僂的殘軀中蘊含了對整個神州最無私的奉獻。

    蒼老的容顏之上，帶著的那一抹微笑，似乎在告訴世人們，自己的心愿已了，此生再無半點遺憾。

    更似乎在告訴世人，自己已經完成了交接。

    金鋒靜靜的看著夏鼎，看著這位百歲高齡的老人。

    眼前出現的是最初青城山下的初見，那一根突如其來從天而降的雷竹手杖。

    那手杖就放在雪白被褥之上的正中，夏鼎觸手可及的地方。

    可惜這根手杖，從今，再無人拿起。

    「你這頭惡蛟，有老祖宗在，你翻不了天。」

    「我命硬，彎不下腰。」

    「老祖宗這輩子跟你耗上了……一輩子，都跟你耗上了……」

    「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有我在，你，註定化不了龍。」

    「五雷轟死你。」

    「我要成龍。這天，壓不住我。」

    「我要成龍。這地，埋不住我。」

    「我要成龍，這個世界，都困不住我。」

    「我死以後，你來接我的班。」

    「沒興趣。」

    「贏了，你成龍。」

    「輸了，我跟老戰神，陪你一起死。」

    「我，家裡還有一瓶鶴頂紅。夠咱們三個人喝。」

    「五月五那天，你擦亮眼睛看清楚……」

    「看我，是怎麼，把李聖尊贏得傾家蕩產……」

    「後悔一生！」

    往事歷歷如一張一張的黑白照片一幀一幀的翻過腦海，一段一段的音頻猶在耳畔迴響。

    畫面最後定格在那山呼海嘯中，夏鼎站定身子衝著自己高高舉起大拇指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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