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誰知道呢。」

    --------------------

    第16章 思緒

    =====================

    最容易失魂落魄的時候，不過是告白失敗的當夜以及午後的課堂。

    「上節課我們介紹了幾種史觀……」

    班主任上課時熱衷於如鬼魂般在教室內穿梭遊蕩，逼得所有昏昏欲睡的學生被迫集中注意力，以防她突然的偷襲式提問。

    文馨挺直脊樑，表面專心致志一心向學，實則心思早已飛到火焰山外，不是在回憶昨天看的視頻就是在思索今晚吃什麼，偶爾還會放縱靈魂在風扇呼哧打轉的天花板上乘雲駕鶴。

    李萌同樣處於相似的狀態，視線雖然集中在文字上，眼中的光彩卻不知何時消失殆盡，仿若殘消的煙花。

    安靜課堂里的學生不是入神就是出神，如果靈魂能被肉眼看見，說不定班主任仰起頭時會發現上空到處都是飄遊的魂體。

    然而作為教書育人多年的老教師，雖然她看不見學生們出竅的靈魂，但環視一眼便能大致推測出當前課堂的效率。

    於是乎，這位老奸巨猾的教師狀若隨意地走到第一組旁，指關節叩了叩某位同學的課桌，眼鏡下的雙眸閃爍詭異的光。

    「你來舉例一下，我講了哪些史觀，對應的內容分別是什麼？」

    還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張笑生當即渾身一顫，慌忙站起：「呃，呃……」

    老師就在身邊，使得她連翻書的機會也沒有，咿咿呀呀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唯物史觀」出來。

    「哼，」班主任得逞似地一笑，「你可以請一位同學幫你回答。」

    此話一出，剛剛還在用憐憫眼神關懷張笑生的一眾同學嚇得慌忙翻書。

    竟然還有連坐！

    她們一邊緊急查閱筆記，一邊在內心祈禱：「我和她關係不好，我們是陌生人，不要點我……」

    一下子從受害者變為迫害者，張笑生喜悅得無以復加，當即歡快地道：「我請李萌幫我！」

    李萌：！！！

    在李萌的死亡凝視下，張笑生樂哉地將臉躲在書後。

    李萌緩緩起身，眼神不斷向還在找筆記的文馨那邊瞟，齜牙低聲道：「救救我。」

    文馨急得像熱鍋里大蝦，額頭覆滿薄汗：「我還沒找到……」

    李萌像是認命般抬起頭來，在班主任的問句即將出口的前一刻，展露出她所認為的最為親切也最為尷尬的笑容。

    「老師，我是走流程還是直接叫人？」

    班主任臉上笑呵呵的，脫口的話語卻毫不留情：「同學們啊，要記得複習啊——你要叫誰？」

    在張笑生「如我所料」的眼神下，李萌用力拍了拍文馨的肩膀：「文同學，幫幫我吧！」

    文馨：……

    文馨的手指還夾在不知是哪頁的筆記上，表面穩如老狗，眼神卻閃閃爍爍。

    李萌與張笑生已提前陣亡，她還沒有翻到答案，只剩下一人可以依靠。

    幾乎是在她站起的瞬間，一道期待的目光從斜後方飛了過來。

    游璐絕對知道答案。

    文馨捻住紙頁，起身時腦里還在快速回憶。

    「嗯，有全球史觀，是指以全球，呃，全人類的角度看問題……還有社會史觀……」

    待她吞吞吐吐地胡亂猜了好幾個後，班主任才慈祥地道：「勉強有點印象，不錯，後面還要認真複習。」

    這算是過關了？

    文馨剛剛略鬆一口氣，卻未料到對方惡魔般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請一位同學幫你補充完整吧。」

    「……」

    射向她的那道目光更加熱烈，仿佛自己的名字能從文馨口中說出是多麼一件令人驕傲的事。

    就連李萌與張笑生也露出「終於要結束了」的神情，她們根本不需要去猜文馨會點誰，畢竟不管是出於熟悉程度還是出於仇恨程度，她能點的只剩下一個。

    雖然沒有去看被站著的三人包圍的游璐，但文馨知道此時的某人肯定已經蓄勢待發，只準備在她開口的剎那瀟灑起身。

    她摳住桌沿。

    在李萌與張笑生看好戲的眼神中，下一刻，文馨猛地轉過身去——

    「我請傅青吧，請班長幫幫我。」

    咚。

    霎時，除了文馨以外的三人臉上都閃過了愕然。

    當班主任邁步走向大氣凜然的傅青時，李萌拽住文馨的胳膊：「其實請學習委員說不定成功率更大？」

    開學不久後一班就快速選完了班委，任勞任怨的傅青毫無爭議地成為了班長，游璐雖然沒有參與競選，卻因學習委員一職空缺而被班主任揮手提拔。

    文馨含糊道：「都差不多。」

    李萌：差很多吧！

    她簡直不敢回頭去看游璐此時的表情。

    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

    被同學予以重任的班長傅青順暢地回答出了問題，後排的學習委員則低頭閱覽筆記。

    四人小組中唯有一人沒有站起，若有外人看見此幕說不定會以為游璐遭到了排擠。

    隨著班主任的揮手，三個倒霉蛋齊刷刷地坐下。

    躲過一劫後的冤種姊妹本該會迎來互毆的歡快時刻，然而直到下課鈴響，四人之中都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張笑生瞅了瞅李萌，然而後者仿佛打定主意要裝死到底般怎麼也不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