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南潯一本正經地瞎掰著，「可無論將軍變成什麼模樣，他仍然一心為了玄色國，為了替皇上守護這個國家，將軍已經吃了那麼多苦了，難道皇上還忍心殺了他嗎？」

    趙巍禎似乎沒從南潯的話中回過神來，他顫顫巍巍地扶著桌子，緩緩地坐了下來，腦海中不斷地迴蕩著南潯的話，以及這些年來跟顧長寧的場景，漸漸地，他覺得那個凌厲的男人與他記憶中溫文爾雅的少年重疊一起。

    哪怕那麼多年過去了，那人的眼神也從未變過。

    「他，他是志沛。」趙巍禎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看向地上的人，「他是朕的兒子。」

    南潯悲戚地低下頭，眼底卻滿是嘲諷，這皇帝一家擱現在還能去參加個兒子去哪兒了，遍地都是趙巍禎的兒子，南潯忍不住稱他為當代最強種馬。

    也不知道南潯哪一句激起了趙巍禎的記憶，明明是十分不可信的話，可偏偏讓趙巍禎不斷自我暗示，顧長寧就是他的兒子，仔細一想，他跟少年的藍志沛那般相像，甚至一些行為愛好也還有藍志沛的身影，讓他不得不相信。

    趙巍禎露出脆弱的神色，期待地看向了南潯，「可，可是他為什麼不跟朕相認？」

    南潯面無表情地說著，「將軍無法面對皇上，或許他想替皇上守護好江山，才有資格與皇上相認。」

    似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趙巍禎臉上才有了驚喜和欣慰的笑意，像是失而復得，「好，這真是朕近日來聽到最好的消息，朕的好兒子終於回來了。」

    南潯心想那你可高興得太早了，因為你這個好兒子接下來不僅要搞死你剩下的兒子，還要把你搞死。

    趙巍禎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到外頭太監傳了話，說是四皇子趙如陽有天大秘密要稟告他，趙巍禎頓時就冷靜了下來，迅速就理清楚了這來龍去脈，這趙如陽想來早就知道自己非親生，所以一心想要奪得皇位。

    卻意外得知了顧長寧的身份，這才故意設下陷阱，好讓自己親手殺了顧長寧。

    如此一來，將來趙巍禎會陷入悔恨當中，還眼睜睜看著皇位落到別人手中。

    趙如陽絕對不能留。

    「來，把他帶進來。」

    南潯很容易就猜到了趙巍禎的想法，如同看待智障一般冷笑一聲，隨即匆匆忙忙連忙打斷了他，「皇上，這些都是奴才的片面之詞，四皇子未必為承認，他虎視眈眈，也不知是否在京城中動了什麼手腳，奴才怕，怕四皇子會狗急跳牆，造反。」

    「他敢。」

    「如果四皇子在暗，宮中兵力怕是不足。」南潯頓了頓，「好在還有將軍在京城。」

    一聽到顧長寧，趙巍禎就鎮靜了下來，他想了想，覺得南潯的話說得有道理，他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看來朕還能打草驚蛇。」

    說著，趙巍禎便讓南潯藏了起來，隨後將趙如陽招進來問話，以往他還覺得這個兒子孺子可教。如今看到，就覺得哪裡都不順眼，恨不得立馬殺死他。

    果不其然，趙如陽一見到趙巍禎，沒有任何鋪墊，就聲稱自己擁有顧長寧叛國通敵的罪證。

    隨即就拿出了不少的信件，洋洋灑灑好幾頁，趙巍禎看了一眼，也能看到上面同自己得到的那些信件幾經相似，而趙如陽這一份更加齊全。

    證據確鑿，顧長寧百口莫辯。

    要是在今天之前，趙巍禎還會十分高興，可現在他卻覺得怒氣湧上心頭，看著趙如陽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分明是在暗地竊喜，想要殺死自己親生兒子，好取而代之。

    他咬牙切齒，卻仍然誇獎道，「老四辦事著實不錯。」

    趙如陽沒聽出趙巍禎話里的怒氣，「都是替父皇分憂，好讓父皇安心。」

    趙巍禎冷笑，卻還是忍住了殺意，「你做得很好，朕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先行回去，切勿讓人知道今天發生的這一切。」

    「兒臣遵旨。」趙如陽的目的到達之後，就沒有多留，他知道自家父皇生性多疑。

    如果自己多說什麼，反而會壞了計劃。反正他證據已經送到，顧長寧是趙巍禎多年的心病，早就恨不得除去他，自己需要做的，便是等待。

    趙如陽滿心得意地告退，卻不知趙巍禎在他離開之後，猛然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心底的怒意到了極致，將桌子上的東西掃落地上，惡狠狠地罵道，「朕真的養了個白眼狼。」

    南潯淡然地看著一地狼藉，心想這算什麼，他之前養的白眼狼可比這凶了。不僅把他的一切都搶走了，還跟他玩起強制愛。

    皇帝發了好大一通火，最終還是在太監的安撫下才勉強平復下來，他擺了擺手，對身邊的太監說道，「去，暗中把顧…把長寧帶過來，朕有事要跟他交代。」

    太監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之前聽了不該聽的話，也沒有露出半點驚訝的神色。

    反而坦然地接下了皇帝的旨意，準備派人出宮，將顧長寧秘密帶入宮裡。

    等房間安靜下來，趙巍禎才想起書房中還有另一個人，他看了過去，只見南潯跪在了陰暗中，搖搖欲墜的模樣，差點讓他動了惻隱之心，「今日幸好有你，否則朕這一輩子都會活在悔恨之中。」

    南潯沒有說話，趙巍禎揚起下巴，語氣陰冷，「但朕現在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