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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5:12:14 作者: 竹阿尋
又朝著小虎吐舌頭做鬼臉起鬨,「母老虎!老姑娘,母老虎!老姑娘。」
嘿!打不過就撒潑,還帶人身攻擊的,陶成玉不能忍了,剛打算訓斥,只聽一聲呵斥傳來:「子良,不得胡言!」
抬頭一看,柳樹下站著一個人,面色蒼白,文文弱弱的樣子,看上去比他還要矮上一些。
鐵蛋剛想要辯解,又想起他娘交待過,在外面一定要聽二哥的話,撅著嘴不吭聲了。
那人打量了一陣陶成玉,又向著梁雲山點了點頭,面色突然微微紅了一下,抿了抿唇,叫回了弟弟,「子良,回家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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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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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康拉著弟弟的手回家去,路上不斷回想著剛才見到的那張臉,明媚,恣意又張揚,特別是笑起來的那一口貝齒,瑩白如玉,眼中帶著光和希望,他終於明白了書中所描寫的「明眸皓齒」是什麼樣子了。
怪不得梁雲山對他死心塌地的,盯著他瞧,連眼睛都顧不上眨了,這樣的人會吸引住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吧。
「哎呀!二哥,你掐疼我了。」鐵蛋掙扎著。
張子康連忙放開手,驚覺自己想得太入神,有些咬牙切齒,指甲都扎到弟弟的手心裡了。
二人分開各走各的,但還是忍不住去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像他那樣,旁若無人,發自內心的暢笑開懷呢?
其實,他已經比別人幸福很多,自小就是那種大家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小時候,身體比別的孩子弱,父母從來不讓他幹活,喜歡讀書,家裡省吃儉用供著他上了學堂。
他自己也挺爭氣,十五歲便考了童生,明年,便要去縣試考秀才了。
開局的牌和陶成玉小時候差不多,後來的境遇真的天差地別,同樣是體弱,同樣是家中次子,可一個被丟出家門,一個卻被視若珍寶和希望。
但張子康並不開心,他有一個秘密,一個難以啟齒的想法。
他是個斷袖。
不光是書中所說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令他難以抉擇,他娘還是個媒婆,經常在家中念叨著什麼「真是笑掉大牙,倆小子居然也能搞到一起去,是想絕後嗎」,諸如此類的。
那天李媒婆踢了鐵板,回去後大罵梁雲山不識好歹,癩□□,死斷袖之類的,張子康這才知道這倆人原來在一起了麼,梁雲山也是喜歡男子的麼?
他心煩意亂,「行了!娘你別罵了!」
從小讀聖賢書,鄉下人刻板保守的觀念,讓他的那些秘密說不出口,但他也是有幻想對象的,那個人就是梁雲山。
小時候還沒有想法,梁雲山那時候灰頭土臉,穿著破破爛爛,村裡的小孩起鬨欺負他,張子康雖然沒有參與,但也是冷眼旁觀著。
長大後,漸漸能瞧出一些不同來,村里那些小孩成年之後還是滿口粗鄙之言,不管田間地頭還是村口屋後,互相之間會開些下流玩笑,說些葷段子,還有些人去賭,去嫖,和村裡的寡婦或有夫之婦勾搭不清。
但有人不一樣,梁雲山身體抽條後,長得飛快,幾年後變得高大挺拔,五官也逐漸深邃硬朗,性子沉默寡言,人卻勤勞上進,從來不往那些下流地方去,見到年輕媳婦兒和姑娘家更是頭都不抬。
他便悄悄埋下了顆戀慕的種子,也沒打算說出來,畢竟又不能確定對方和自己一樣,人家說不定以後要娶妻生子的。
但沒想到今天從他娘嘴裡聽到了這些,他既高興又憂愁,高興的是對方原來真的和自己一樣,也是喜歡男子的,憂愁的是,人家已經有了合適的人,自己終歸是晚了一步麼?
唉,都怪自己這懦弱的性子。
李媒婆被兒子呵斥得愣了一下,想了想後便釋然了,連忙賠著笑道:「哎,子康,都怪娘這張嘴,一時忘了你是個讀書人,聽不得這些腌臢事,放心,娘不說他們了,任他們斷子絕孫去。」
張子康心裡苦澀,他娘不知道,自己寄予了厚望放在心尖上的兒子,恐怕也是個她嘴裡的腌臢人,以後也要斷子絕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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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張子康帶著弟弟走了之後,別的小孩也一鬨而散,小虎也被他嫂子叫回去喝水吃飯了。
陶成玉歪著頭問梁雲山:「你認識剛才那人?就那黑小子的哥哥。」
梁雲山面色淡淡:「見過,談不上認識。」
陶成玉追問道:「那他還跟你點頭?臉還紅了,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你想哪裡去了?」梁雲山無奈道,「一個村的人,點個頭怎麼了,至於臉紅,那是被他弟弟氣的吧。」
見陶成玉沉著臉不吭聲,梁雲山輕聲哄著:「行,下次若再看到,我讓他見著我別再點頭了。」
陶成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是別了,這樣好奇怪,人家會不會以為你有什麼大病。」
見他開心了,梁雲山放下心來:「他就是那天那個李媒婆家的次子,叫做張子康,我在他娘跟前還埋汰他了,這一家人心裡指不定怎麼恨我呢。」
」他娘是媒婆啊?那豈不是近水樓台……」陶成玉心裡不在意,但嘴上還是酸溜溜,想了想還是住了口,總覺得自己像個疑神疑鬼的小怨夫一樣。
梁雲山啼笑皆非,雖然他不愛和村裡的人相處,但有些事兒還是門兒清的,他又不聾不瞎,就像他和陶成玉關係正不正當這些話,他也是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