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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5:10:00 作者: 籮十三
可是這次官窯里招進兩個新人的事情竟然也瞞著不報,還有就是明明千叮嚀萬囑咐過真龍幫的事情一定要事無巨細地報上來,這群人不是等閒之輩,就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稍有差池就會被他們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甄來順還是不聽。
倘若不是張承不能隨意暴露身份,他真的恨不得拿著一把刀衝進官窯里,一刀封喉,殺之而後快。
還有就是甄各莊的密信,那說不清道不明原由的怪病。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張不知何處來的紙。
張承從懷中掏出那張疊了很多層的紙,那張紙上一共記著二十五筆收購石膽的記錄,上面清楚地記著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跟誰用多少錢置換了多少石膽。
他當時只是吩咐下去說需要五千石石膽,後來也確實湊齊了,他沒有過問過其中的過程,但是在看到這張紙的時候,他卻無比堅信這紙上寫得是真的。
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水底下肆意生長搖擺的水草,拽住了他的腳,再盤繞上他的小腿,拉他沉向水底。
內心的恐懼驅使他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定要把這些還沒冒出頭的水草,全部拔除,才能安枕無憂。
張承握緊手中的茶杯,看著外面的彎月,內心惴惴不安。
而此刻望著同一輪明月的還有蘭惜。
她身後是李觀棋、常大川、程大海、書忠、書義。
她要為張承備上一份大禮,讓他不虛此行。
更深人靜時,蘭惜帶著他們幾個人潛進了密道里。
她在前面帶路,他們在後面跟著。
當他們越來越靠近裝有屍體和石膽的密室時,令人作嘔腐臭的味道也越來越大。
這是前幾日蘭惜開門竄流出來的味道,還沒有完全褪去,流蕩在密道里,替不能再開口的人發出最後的吶喊。
蘭惜沒有受到這些味道的影響,她好似聞不見一般,眼神堅毅。
李觀棋跟在她的身後,當他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心像是被人猛戳了一下,這個味道跟蘭惜當時回來的時候身上帶著的味道一模一樣,甚至還不如她身上的味道濃郁,他借著燭光盯著蘭惜露出的小半邊側臉,晦暗不明的燭光下,明明離他這麼近的一個人好像又那麼遠,遠到那個地方他永遠都到不了。
她在這裡到底經歷了什麼?她不是說自己只是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做嗎?
蘭惜,你到底在想什麼。
其他人也都臉色凝重,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次是來搬屍體的,可事情沒有到跟前,心裡沒有完整的概念,可是當他們身處在這個環境的時候,心境就會大不相同,那些模糊的東西也會變得具體。
他們來到了密室前,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原因,這裡的味道更濃烈,是死亡的氣息。
蘭惜打開了密室的門,石門先是鬆動了一下,隨後揚著灰塵慢慢滑開了。
石門滑動帶起來的風,吹著前排吊在石洞頂上的屍體面朝向眾人,與之前一樣,在燭光的映襯下,他們發著陰光的臉帶著恢詭譎怪的笑容。
李觀棋在眯著眼睛看清密室里的東西時,一剎那間做出了反應,他用手遮住了蘭惜的眼睛,一把將她拽過來按在了自己的懷裡。
他瞳孔擴張,深棕色的瞳孔里倒映著那一具具垂著的猙獰又斑駁的屍體。
程大海也是瞬間向前跨了一步,擋在了前面。
死一樣的沉寂。
蘭惜被李觀棋牢牢抱在懷裡,他一隻手按著她的頭,另外一隻手捂著她的眼睛。
「我沒事。」蘭惜呼吸不太順暢,聲音悶悶地。
李觀棋沒有回應。
蘭惜伸手推了推李觀棋,想要掙開,可是李觀棋抱得太緊了,她喚道:「王爺?」
「別動。」李觀棋低沉地說道。
「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些人不能白死。」蘭惜嚴肅地說道。
環在她頭上的手鬆了一點,蘭惜趁機推開了李觀棋的懷抱。
李觀棋停留在半空的手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緩緩垂到了身體兩側。
蘭惜來到前面,轉身對李觀棋他們說道:「動作輕一點,儘可能不要對他們的屍體再造成傷害,讓他們可以好好跟家人道個別。」
「姑娘就不要參與了吧。」程大海凝重地說道。
「王爺也不要參加了,交給我們幾人便可以。」書忠也附和道。
蘭惜剛想開口,李觀棋便對著她先行說道:「確實,你就不要參與了,你已經做了很多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他又對書忠說道:「我沒關係,不要耽誤時間了。」
程大海和常大川一組,書忠和書義一組,一個人負責割斷吊著的繩子,一個人負責托著屍體,慢慢放到地上,而單出來的李觀棋就負責將屍體移出來。
事實證明他一個人是沒辦法很好地移動屍體的,因為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拖拽很有可能對屍體造成二次傷害。
蘭惜走了過去,幫他一起抬。
李觀棋想說什麼,被蘭惜打斷了,她不容置喙道:「好了,我沒事的。」
這個密室離甄各莊的出口非常近,蘭惜他們就這樣一趟一趟將屍體運到了甄各莊的村中心,那個曾經燒死小楠母親的地方。
那裡現在整齊地擺著一排屍體,有的屍體還比較完整,有的屍體卻因為長時間吊著或者其他原因已經頭身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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