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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5:10:00 作者: 籮十三
他對著廖小飛說道:「把他帶過來。」
廖小飛領命離開。
待到廖小飛帶著張忠過來的時候,主屋的上座上坐著蕭煦和李清許,旁邊的座位上坐著蕭自衡。
廖小飛行了一禮後就自動退到了一旁,而張忠似是已經料到般,他不慌不忙地跪在地上,扣了三個響頭,第三下就沒有起來,趴在地上,一副等候發落的樣子。
「張叔,看這樣子,你是知道為何了?」蕭煦語氣平常,可話鋒落在人身上卻如刀尖般凌厲,壓得人喘不過氣。
蕭煦在外征戰多年,見過數不盡的屍山遍野,主宰過太多人的性命,這都鑄就了他這一身的利氣。
「小人知道。」張忠老老實實地說道,沒有抬頭。
見他如此誠實,蕭煦也沒有過多施壓,還是正常地問道:「那你可有何話說?」
張忠情真意切地說道:「小人並未與他們相認,他們並不知道小人就在將軍府,請侯爺明察。」
「這麼說你知道工部尚書張承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蕭煦問道。
「知道。」張忠一字一頓地答道。
「那你為什麼不與他相認?」蕭煦疑問道。
張忠已年過半百,頭髮也早已黑白相間,淚水順著他的臉流下來的時候,已經不能直直地落下來了,很多都會積在褶皺里。
他說起自己的事情。
他被山匪搶走的時候,剛剛記事不久,那山匪嫌他們村子窮得連個牛羊都沒有,就揚言要抓小孩回去吃了,他就是其中一個。
他們一群小孩被關在一個永遠黑乎乎的房間裡,沒有吃的沒有喝的,身邊的哭聲越來越少,房間裡越來越冷。
就在張忠也覺得自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個人撞開了大門,帶進來了光亮,這個人氣場強大面露凶色,手上還握著一把鮮血淋淋的大刀,可是他卻成了張忠心裡的英雄,這個人就是蕭煦的父親老侯爺,蕭成權。
蕭成權將張忠帶回了府,交給了府上當時無親無故的馮管家收養。馮管家念他已經記事而且還有在世的親人,便沒有改他的名字,以便他將來可以跟家人團聚。雖然張忠好幾次提過想要改姓為馮管家續後,但馮管家總是搖搖頭說,你就是我的兒子,跟姓氏無關。
張忠就是這樣在將軍府無憂無慮,吃穿不愁的長大了,然後成為了新的管家。
但是他總想念著南州,想念著自己的哥哥姐姐,所以他閒來無事總會去鬼市轉轉,吃吃那裡帶著南州二字的小吃,喝喝那裡的小酒,心裡就會舒服一點,他也會打聽打聽哥哥姐姐,卻在好多年前聽說哥哥之前所在的家興窯口早就不在了,至於那個村子,早就沒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山匪屠了。
至此,他已經徹底放棄了,每逢清明時節便會朝著南州的方向,燒上些紙錢和金元寶,希望哥哥姐姐在黃泉下,可以吃飽穿暖過得舒坦一些。
但是在去年的時候,因為修建山河關的城牆,讓將軍府跟工部的人有了交道,張忠這才得知工部尚書名叫張承,跟自己哥哥的名字一模一樣。
他曾經偷偷看過張承的樣子,可是卻只有陌生,那個彬彬有禮談吐文雅的尚書跟記憶中的哥哥無法重疊在一起。他故意跟張承製造偶遇,有過兩次交談,但對方也全然沒有反應,每次不過蜻蜓點水,潦草兩句。
張忠來到鬼市打聽張承的信息,然後得知他是湖州貢縣人,考取了功名,剿匪有功做了縣衙,後來又因為清匪和築城牆的功勞,提拔到京都做了尚書,還打聽到他並無兄弟姊妹,父母早年死於山匪之手,所以他也恨透了山匪。
張忠只道自己想的太多了,天下萬萬人之多,叫同一個名字何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過是自己多年的心病作祟罷了。
可天不遂人願,就在他徹底放棄的時候,他卻得到了另外的消息,那是一封信,信上說張承就是他哥哥,所謂的湖州貢縣人的籍貫不過是假的,信上還說公主府的張管事便是他的姐姐。
最開始他是不相信的,他覺得是別人在跟他惡作劇,想要看他笑話,可後來他又想誰會這麼無聊來消遣一個奴僕呢,後者占了上風,他沒事的時候就會偷偷跟蹤張承,結果還真讓他看著了張承去公主府,然後跟一個女人交談的畫面。
見到這個場面的張忠沒辦法再淡定了,他開始對信上的內容深信不疑,他激動、仿徨、又害怕。
張忠兩眼斑駁,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後來蘭惜姑娘就來了府里,當時臨近過年府上事情很多,小人就想年後再去找張大人好好聊一聊,可是有一次去雲起院裡打點布置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少爺跟姑娘的談話,小人才知道城牆倒塌、姑娘父親被斬這些事都跟張大人脫不了干係,小人惶恐啊,小人一直承蒙府上照顧,當年也是老侯爺將小人從山匪手裡救了出來,將小人寄養在了老管家身邊,小人受到的好豈非是一條性命可抵的,小人實在是不敢也不能認下這個哥哥啊!」
他不停地直起身子,又磕到地上,一下接著一下。
蕭自衡使了個眼色,廖小飛走上前去扶住了張忠,讓他不要在磕了。
蕭自衡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子上,問道:「那你到底怎麼確定張承是你哥哥的?」
張忠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才緩緩說道:「有一天小人跟隨張大人來到鬼市,見他鬼鬼祟祟的站在一棵樹旁,一直望著一個算命攤子,攤子上的人離開的時候,他也跟了上去,小人好奇就跟在了後面,後來出了鬼市後,小人就發現張大人後面還有兩個人,小人就沒敢再跟過去了,後來過了一小段時間,小人看張大人遲遲沒回來,就順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過去,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小人走過去揭開面具一看,就是張大人!小人見他暈倒了就脫了他的衣服,看到他背上有燙傷的疤痕,那是小時候小人不小心拿著燒紅的木棍懟到了哥哥的背上留下的疤痕。小人便確定他就是小人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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