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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53:10 作者: 天行有道
人各有志,不能勉強,或許等佟皇貴妃落到她們這些人的處境,又是另一番感想罷。
孝莊一去,舉國皆哀,嬪妃宮人們皆換上素服,無論平日與慈寧宮走得遠近,一個個皆露出哀痛無比的面容,仿佛至親骨肉離世一般。
裡頭唯有娜仁哭得最真切,她畢竟出身蒙古,剛進宮時蒙受太皇太后照拂不少,雖然兩人沒怎麼接觸過,娜仁心裡當她是位可親可敬的長輩,如今驟然辭世,怎會不難過悲傷?
玥容怕她熬壞身子,每日讓小廚房打點各色細粥送到咸福宮去,還未出頭七,大魚大肉自然不妥,何況娜仁也吃不下,只能用些湯湯水水的滋補脾胃。
玥容自己是無肉不歡的,這下倒是苦了她,只能明面上和大伙兒一起不思飲食,等回景陽宮再悄悄打牙祭,好在年關將至,她早備了許多精緻點心在殿裡,空閒時偷拆幾個,只當犒勞肚腹了。
玉墨告訴她,如今嬪妃們都在花樣百出——以前是爭寵,現在是拼兒子,皇帝無心過問政事,正好嘮嘮家常。
德妃便天天帶著六阿哥去乾清宮請教功課,六阿哥原就聰慧,雖然開蒙晚,進度比他幾個哥哥差不了多少——比較的對象當然是四阿哥。
玉墨頗有些義憤,「她這是踩著四阿哥給自己揚名呢,哪有這樣的額娘。」
玥容倒是見怪不怪,這幾年烏雅氏跟胤禛愈發生疏了,偶爾見面都跟陌路人一般,想必德妃早冷了心腸。皇貴妃一日生不出自己的孩子,便一日會巴著胤禛不放,即便要回來也隔了一層,不及自幼長在身邊的胤祚親厚。
且四阿哥看起來的確不如六阿哥聰慧,功課上平平無奇,連武力值都不如,別看六阿哥年紀小,不久前已拉得三石弓了——玥容表示懷疑,六阿哥難道是吃激素長大的,居然天生神力?要不然便是那弓的重量有水分。
不管怎麼說,這麼層層對比下來,更顯出六阿哥的出色,而德妃這麼個脾氣穩重的難得顯擺起來,可見得揚眉吐氣——讓皇貴妃瞧瞧,你搶了一個又如何?下一個更好更優秀,等著後悔去吧。
皇貴妃後沒後悔玥容不知,她覺得德妃此舉挺一言難盡的,也許烏雅氏意在傷害皇貴妃,可她也同時傷害了四阿哥,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母同胞的兄弟,當真要分崩離析至此麼?
況且德妃未必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四爺武力值差是事實,可是經天緯地之能……玥容有理由懷疑胤禛這個腹黑小騷年在藏拙,畢竟她從佛爾果春口中聽到的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且胤禛的學業若真那麼差,老康早就雞娃起來了,豈會放任自流?怕是連他也默許了這種保護手段——槍打出頭鳥,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三阿哥倒真是才智平庸,榮嬪於是另闢蹊徑,藉口關心太后鳳體,動不動帶著兒子去寧壽宮請安,實則是給三阿哥刷好感值,連對毫無血緣的長輩都這樣孝順,難道他以後會不敬自己的皇阿瑪嗎?
宜妃眼看一個個的搶占先機,氣得花容失色,這些人真是不給小五活路,非得做這樣絕麼?她乾脆破罐子破摔,帶著小五去慈寧宮哭靈,一跪就是大半天,中間水米不進,非得御前的人請了三四回,她才肯顫顫巍巍起身,隔天繼續帶著小五跪去。
佛爾果春咋舌,「我瞧五弟兩塊膝蓋都青紫了,嚇人得很!宜娘娘也不叫太醫來看看。」
做戲嘛當然得做得情真意切,她這樣子倒好似胤祺在慈寧宮養大的一般,難捨難分。玥容笑了一回,「不用理會,由她去罷。」
哭得再傷心有何用,皇帝最看重的還是個人資質。至於蒙古那邊也不可能幫得上宜妃,本來就日薄西山,孝莊一去,宮裡只有個當擺設的寧壽宮太后,博爾濟吉特一脈再掀不起風浪了。
佛爾果春道:「不如我也帶幾張胤福的字帖在身上,萬一皇阿瑪問起呢?」
女兒現在懂事了,知道區分敵我利害,為大局著想。玥容欣慰地看著她,不過還是搖搖頭,「算了,無須太過刻意。」
且她不覺得被老康青睞是什麼好事,九龍奪嫡那樣血腥殘酷的紛爭,她一點都不想經歷。
她惟願自家這幾個兒女能度過安穩愉快的童年,遠離戰火,遠離硝煙,這就夠了。
皇貴妃意欲大權獨攬,親身操持太皇太后的喪儀,半點不叫玥容插手,玥容也由得她去。本來辦這種婚喪大事就吃力不討好,又因為關乎死人,撈點油水都怕傷陰騭,她才懶得多費精神呢。
玥容只每日率領嬪妃們哭喪舉哀,走個過場便是了。她自己的景陽宮各種大小事務都忙不過來,自然顧不上照料別處。
結果這日佟佳氏清點念經的僧眾時,發現少了一名道長——清宮規矩,凡帝後停靈,須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場,各種僧、道、尼姑、喇嘛多不勝數,為首的便有六個和尚、八名道士,這還僅僅是主事的,還不包括他們帶來的沙彌道童等等,一旦念起往生咒來,真真梵音入耳、震天撼日。
不見的那位正是白雲觀觀主,姓柳,道號扶餘。
佟佳氏皺起眉頭,惡狠狠道:「這死賊禿偏在緊要關頭不知所蹤,待會兒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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