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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53:10 作者: 天行有道
原來如此,納喇氏鬆口氣,又用眼色警告兒子,讓他到御前記得謹言慎行,別說些不該說的話。
大阿哥跟著魏珠來到乾清宮,心裡七上八下,玄燁神色倒是平常,「那會兒怎麼在校場摔傷了?還疼嗎?」
皇阿瑪甚少用這樣溫煦的態度跟他說話,大阿哥本來以為自己忍得住,這會子眼淚卻堪堪落下,忙用手揩去。
玄燁讓魏珠拿塊手絹來,「你是當兄長的,倒比弟弟們還嬌氣。」
大阿哥漸漸平靜下來,勇敢地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敷完藥好多了。」
玄燁閒閒道:「那好,朕現在要考考你的文章,你能應對吧?」
大阿哥又是傻眼,怎麼好端端說起這齣?以前阿瑪不是只關心太子功課嗎?
玄燁道:「怎麼,因為你二弟新請了老師,你就想偷懶了?」
大阿哥忙道:「皇阿瑪問吧,兒臣必定知無不言。」
父子倆從黃昏一直聊到月上中天,大阿哥心裡的緊張漸漸消失無蹤,他驚奇地發現阿瑪對自己學業進度居然瞭若指掌,連他幾時被先生批過、幾時褒獎都記得一清二楚,難道皇阿瑪政務繁忙之餘還不忘關心這些麼?
玄燁看他這副模樣倒好笑,「你以為只你二弟是朕之子,你就不是了?朕或許並非個個都照應得上,可在朕心裡,你們身上流淌的都是朕的骨血,朕怎麼可能視若無睹?」
大阿哥低下頭,認真道:「皇阿瑪,是兒臣錯了。」
玄燁摸了摸他光亮前額,「保清,你是朕最年長的孩子,哪怕朕立了你二弟為儲,朕也希望你們兄弟和睦,體同一心,相互扶持,你明白朕的期許嗎?」
大阿哥微微哽咽,「兒臣明白。」
「好,那你告訴朕一句實話,你額娘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今日校場上又是怎麼回事?」
大阿哥望著那雙溫潤眼眸,淚水潸然落下。
*
次日皇帝到玥容宮中來,見到滿滿一桌子川菜,驚訝於她脾胃之強悍。
玥容也很苦惱,懷佛爾果春的時候她愛吃酸的,現在倒是愛吃辣的,可偏偏天氣越來越熱,吃得滿頭大汗該如何是好?
說這麼多,主要還是想老康給她開啟用冰權限——都在地窖里存著呢,可沒有老康發話,誰敢妄動?
玄燁斷然拒絕,「不行!」
開了這個例,往後怕是更肆無忌憚,她本就不算特別強健的身子骨,哪禁得起生冷之物折騰?
看玥容一臉不快,玄燁只好道:「你多喝些牛乳解辣就是了。」
玥容撇撇嘴,這時候又沒有脫脂奶,都是原汁原味,厚厚一層營養飄在上頭,跟喝油似的。
玄燁想起皇莊上剛送來幾十斤水牛奶,據稱比常見的清甜,因叫張小泉拿對牌到庫房取去。
玥容嘗了嘗,果然比普通牛奶淡上許多,涼絲絲的,也不那麼膩味。
她突發奇想,「不會是兌水的吧?」
玄燁白她一眼,「他們怎麼敢?」
真要是假貨冒充,那可是欺君之罪。
玥容方才放心,可這水牛奶本就產量少,加之過了時令,統共也只得兩三瓮——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搞定!
望著她要眨不眨的眼睛,玄燁無語凝噎,這人現在愈發敷衍,連撒嬌都省下了,沒好氣道:「給了你便是你的,統統拿去便是。」
玥容便如一隻輕快的燕子般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飛快地親了口,滿目喜悅,「那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玄燁嫌棄的拿帕子揩了揩臉上口水,心中倒是暗爽,東西沒有白賞的,總得收點補償才是。
看著玥容不亦樂乎地往春餅上倒辣子,他又不免皺眉,「這也太重口了,能吃得下?」
玥容殷切地幫他卷了個春餅,「您嘗嘗,可好吃呢。」
而且方便,批摺子時隨手一拿就行,還不用擔心弄髒書案,比粉面之類湯湯水水的強。
玄燁承認她說的是實話,唯一的問題是醬料調得太嗆鼻了些,好容易才忍住了沒打噴嚏。
勉強咬了半截,剩下的仍塞回玥容嘴裡,玄燁慢條斯理地拿帕子揩手,「常聽人說酸兒辣女,怎麼到你這兒卻顛倒過來?」
玥容很有經驗地道:「三爺,這個叫互文,是說人懷孕的時候愛吃酸辣之物,開胃麼。」
怎麼連修辭手法都不懂。
玄燁:……
嗯嗯你最懂了,真是什麼都愛顯擺,跟上林苑的孔雀似的,一天到晚開屏個沒完。
當然,孔雀這種鳥兒的確很賞心悅目。
玥容美美飽餐了一頓,又叫玉墨去看看佛爾果春睡醒沒有,方才想起,「對了,大阿哥的事,您問得怎麼樣了?」
玄燁沉默下來,保清是個實誠孩子,至少在面對他的時候知無不言。正因如此,他才愈發覺得為難,若任由保清保成鬧下去,他們之間的區隔早晚會弄得彼此離心。這回是理智占據上風,壓抑住了納喇氏灌輸給他的惡念,可是下次呢?他不想見到抱憾終身的事發生。
他必須想個辦法,尤其得切斷納喇氏對保清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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