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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53:10 作者: 天行有道
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孤陋寡聞,眼前不就是個例?
溫妃倒也不生氣,「我不知旁人家裡如何,反正我和二姐姐是從小就跟兄弟們一起讀書習字的,若功課跟不上,還會挨戒尺呢。」
遏必隆的政治嗅覺或許不夠敏銳,可他在兒女教育上卻很開明,誰說女子不如男?像她們這種世家大族出來的姑娘,即便聯姻也是為當家主母、一族冢婦,若沒點看家本領,豈非叫人笑話?
溫妃悵然道:「以前我常跟二姐姐比著,埋怨她學東西總是比我快,二姐姐還安慰我讓我不用心急,笨鳥先飛,大不了多費些時間就是了。」
當時她覺得孝昭姐姐是自命不凡,看不起她還故意嘲笑,可如今回想起來,都是彌足珍貴的閨中過往,斯人已去,她再也見不到二姐姐的面、跟她說說心裡話了。
溫妃自失地笑笑,「瞧我,好端端出此傷感之語。」
玥容遞了塊帕子給她擦淚,表示很能理解。她沒有姊妹,自然體會不到鈕祜祿家裡的氛圍,可若把孝昭皇后代換成她自己的額娘舒穆祿氏,玥容不免悚然——子欲養而親不待,難道只有失去後才會知道珍惜嗎?
溫妃擤了擤鼻涕,眼圈紅紅的,「如今我便要代替二姐姐撐起這個家,恪盡職責,方不負萬歲爺和姐姐對我的厚愛。」
玥容:……真是個被洗腦徹底的好員工,老康有你這種屬下真是福氣啊。
「看來你家也是對你抱有期許的,才會早早磨礪起來。」
溫妃搖頭,「那倒不是因為這個。」
之所以叫她一個姑娘當家,主要是家裡沒人了。遏必隆娶了三任老婆,第一任是郡主,第二任是縣主,卻都天不假年早早亡故,最後一位繼室的出身實在上不得台面,連她跟孝昭姐姐的生母、側室舒舒覺羅氏都壓不住,東風西風互不相讓,到最後只能想了個折中法子,請她來代勞,否則她怎會小小年紀就懂得柴米油鹽呢?皆是阿瑪克妻之故。
玥容:……沒事兒,你現在嫁的老公跟你爹一樣克妻。
好在溫妃並沒肖想過那張鳳椅,因而也不怕老康妨礙到自己壽數,她進宮只為給家族續命,至於老康待她如何、是否寵愛,其實不甚重要。
宮中局勢已定,其余乾西四所的姑娘們被原封不動送回去,脫離了這個繁花似錦的大火坑,對她們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玥容陪著佛爾果春玩耍了一會兒,便聽見張小泉稟報,平貴人午後又過來了。
這位倒是毅力可嘉,還沒泄氣吶。玥容失笑;「你沒把本宮的話告訴她?」
其實哪用得著她多說什麼,皇帝擺明了不會因那張字條去處置貴妃——再說這件事上貴妃根本是冤枉的,只老康這個設局人不肯吐露實情罷了。
張小泉苦著臉,「奴才說了,可平貴人非是不聽。」
她堅信皇帝對自個兒是有感情的,否則不會在冊封當天讓梁九功送來那麼多賞賜,一定是貴妃背後惡意中傷,剝奪了她的妃位,害得她只能封貴人。
小赫舍里氏想不通世道為何如此黑暗,佟家的姑娘這樣囂張,當真能一手遮天麼?
玥容驀然意識到老康用心多麼險惡,他不費一兵一卒,只耍了點小小的花招,就讓平貴人與貴妃成為死敵,偏偏兩邊的人都不怪他,還把他當救星似的——平貴人因為區區賞賜補償而感動,至於貴妃,她恐怕以為皇帝為了她才去壓制平貴人呢。
這下赫舍里跟佟氏一族勢必要水火不容了,而皇帝則在母系勢力與妻族勢力之間往來穿梭,遊刃有餘。
幸好剛阿泰現下沒什麼用了,否則她也會成為老康棋子。
玥容沉吟道:「平貴人希望我做什麼?」
她對小赫舍里氏有點小小抱歉,因為明知真相而隱瞞,好像她也成了幫凶。
不過張小泉下句話就令她愧悔煙消雲散,「平貴人想撫養太子。」
「這不可能!我辦不到。」玥容斷然拒絕。
赫舍里家的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想在老康逆鱗上動刀,太子是誰呀,那可是老康心上人的遺孤,超越其他皇子的存在,別說她一個剛進宮的,便是貴妃都沒這種機會!
「她只是個貴人,怎麼敢如此想?於宮規都不合。」玥容哼聲。
張小泉狡黠地道:「可萬歲爺若答允了她,不就得順理成章封個嬪位麼?」
考慮到太子養母的身份不能過低,也許還得封妃封貴妃呢,瞧瞧,平貴人的算盤珠子都快蹦到臉上了。
她本就是太子的姨媽,血肉相連,由她來照顧是情理中事,只是這話不能由她自己來說,得有個資歷深厚的幫她開口——看來看去,還是玥容最合適。
玥容思忖了一會兒,到底不肯上虎口拔牙,老康再寵她,也不會由著她干涉胤礽之事。
她讓張小泉去回絕平貴人,把她的話一字不漏轉達,又賞了儲秀宮五十兩金子,好讓平貴人安心定居,別成天想些有的沒的。
哪知小赫舍里氏卻被刺激到了,許是覺得廉者不受嗟來之食,玥容此舉是對她羞辱,又或者記恨玥容不肯幫她對付貴妃,竟跑去老康跟前告了一狀,說那日是玥容引她去武英殿造辦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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