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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53:10 作者: 天行有道
太皇太后自幼撫養他長大自不消說,便是寧壽宮裡的那位,雖然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出力不多,玄燁卻也深深感激——當年他的生母佟妃進宮時,沒少受博爾濟吉特皇后照拂,董鄂妃寵冠群芳,闔宮女人皆黯然失色,他的生母雖在夾縫中僥倖生下皇子,卻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時刻提防各處的暗害與謀算,而他那位只見過數面的皇阿瑪,只看重董鄂生的孩子,根本視他如無物,若非有額娘和兩位博爾濟吉特的長輩在,恐怕連一點親情都體味不到。
因此之故,玄燁繼位後對二人都很尊重,他也憐惜寧壽宮太后跟他額娘當初一樣淒涼的境遇,但凡太后提出什麼請求,他都甚少違拗——而太后唯一的心愿不過是有人陪伴。因此先有了那位大他幾歲的表姐慧妃,後來慧妃亡故,又接了宣嬪,其實不過是一樣的道理。
玄燁首先是天子,須維護大清的安穩,從這個角度,他必須遏制蒙古勢力;但另一方面,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必然會顧及舊情,因此才有了蒙古嬪妃在宮中獨樹一幟的地位。
玄燁坦誠道:「朕不妨告訴你,娜仁此生都不會得到臨幸,但等到合適的時候,朕會許她一個妃位,這就得看她表現如何了。」
玥容覺得老康這人還是挺實在的,好歹直接表明了態度,而不是表面上假裝寵愛,背地裡再一碗碗避子湯灌下去——不過對娜仁來說依舊有點可憐就是了。
幸好她對皇帝的心不深,若換做佟貴妃那般,怕是要鬧得天翻地覆。
玥容舒口氣,今日問清楚,她在娜仁那邊也有交代。
剩下的就沒有老康的事了。
玥容看了看時鐘,「萬歲爺,宜嬪這會子興許氣已消了,不如您還是去安慰安慰她吧。」
她可不願自己被當成眼中釘。
用完了就想把他一腳踹開,哪那麼容易。玄燁輕哼一聲,「免了,朕乏得很,就在你宮裡歇息,省得來回走動。」
玥容面露難色,「可是臣妾不能侍寢……」
頭三個月最要緊,說什麼她都不敢冒險——這個孩子才是她以後的護身符呢。
她以為皇帝會說今兒睡素的好了,怎料老色批的想法非她所能估量,「朕瞧你翻的幾本書,上頭名堂可多著呢,不如咱們換個樣子?」
玥容:……有這麼饞嗎?就非得好那一口是不是?
玄燁晃了晃手中杯盞,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中杯盞,「別忘了,這枸杞茶還是你給朕泡的。」
玥容:……
她體念他批摺子辛苦,想的是枸杞明目呀,誰說是補腎了?
湊不要臉。
*
次日玥容來佟貴妃宮中請安,便看到宜嬪的臉色黑成鍋底,施了厚厚的粉依舊沒能蓋住。
玥容還以為她會直接稱病不來呢,看來郭絡羅氏的心理素質比她想像中好得多。
佟貴妃眼看二人眉毛官司打得熱鬧,心中得意,她特地將眾嬪妃叫來商量發放份例的事,便是聽聞昨夜風波——這安嬪真是恃寵生嬌,張狂跋扈得不成樣子,可她搶別人倒也罷了,居然還敢搶宜嬪,宜嬪又哪是肯忍氣吞聲的?
可不成針尖對麥芒。
佟貴妃笑吟吟道:「本宮聽聞萬歲爺昨兒翻了宜嬪牌子,但卻歇在安嬪宮裡,雖說聖意轉圜也屬尋常,到底是安嬪有本事,萬歲爺才心疼你。」
又假模假式對宜嬪道:「宜嬪你也莫往心裡去,為了皇嗣,稍稍吃點虧不算什麼,好歹龍胎算保全了不是?」
宜嬪冷漠地看了眼玥容肚子,這還真是病得快好得快,她不陰不陽地道:「看來萬歲爺的醫術比太醫院還好,不過坐了一晚上便妙手回春了。」
玥容心說可不只是單純坐坐而已,說出來嚇壞你們這些小年輕。
嘴上卻是極盡謙和,「哪裡,能伴駕是我的福氣,得聖上恩澤庇護罷了。」
她竟如此恬不知恥。宜嬪再難忍耐,憤憤道:「安嬪,你別揀了便宜還賣乖,此事是我大度不與你計較,認真說起,難道不算觸犯宮規嗎?」
若個個效仿她這般行徑,宮裡怕要是亂套了——敬事房制綠頭牌為何?不就是想嬪妃們井然有序,避免爭風吃醋麼?安嬪卻視規矩如無物,分明是故意擾亂行情。
此言一出,嬪妃們皆不做聲,但都面露讚許之色,安嬪今日能搶宜嬪的,焉知不會搶她們?人人都不想成為那個唯一。
宜嬪的脊樑也更挺直了些,又不露聲色看了眼佟貴妃,她都把罪名穩穩扣上了,貴妃不該殺雞儆猴麼?
玥容這回卻不會由著人借題發揮將她禁足,而是嫣然一笑,「彼此彼此,你我不過半斤八兩而已。」
宜嬪皺眉,「你胡說什麼。」
自己做了壞事就想拉她下水,她可沒那麼傻!
玥容瞥她一眼,「宜嬪,你真的要我明說嗎?昨夜乾清宮前的轎子裡,到底坐的是你,還是你那偷梁換柱的好姐姐?這欺君之罪可比爭風吃醋嚴重多了。」
宜嬪神色劇變,好容易才鎮定下來,怒斥道:「少來!我姐姐昨兒才發了風寒,好生在偏殿休養,根本不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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