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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53:10 作者: 天行有道
曉答應不露聲色瞟了僖嬪一眼,亦大聲道:「不止冬日的炭例,連夏日的冰例、四時衣裳,乃至一日三餐,樣樣都難得齊全的,若非如此,嬪妾們也不會為點芝麻小事吵嚷不休了。」
僖嬪冷汗津津,急忙喝止,「胡說八道,本宮幾曾苛待過你們?」
心中暗悔,早知道就不該將事情鬧大,她本來想看玥容笑話,如今自己卻成了笑話。
玥容涼涼說道:「是與不是,進去一看便知。」
說罷向玉煙玉墨使了個眼色。
秀答應曉答應早默契地同仇敵愾起來,主動讓道,要帶侍女們過去。
僖嬪銀牙幾乎咬碎,這會兒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了,「安嬪,你竟敢搜宮麼?」
說到底只是個嬪位,皇帝又不曾下旨令她代管六宮,她哪來膽子越俎代庖?怕是佟貴妃回來不免震怒。
玥容微笑道:「誰說是搜宮了,我跟妹妹敘敘舊都不成?咱倆一向情同姊妹,莫非我進去瞧瞧倒成了罪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我生分了呢。」
誰跟你情同姐妹?僖嬪氣得吐血,眼看搬出佟貴妃不成,只得另闢蹊徑,「就算搜宮,也得向皇后請旨,安嬪你別錯了主意。」
玥容亮出手中一枚明晃晃的物事,「娘娘的對牌都在這兒呢,妹妹才是別負隅頑抗才好。」
她又豈會想不到這齣,早早準備好了——其實是鈕祜祿氏主動給她的。玥容覺著不但皇帝給她增加工作量,連鈕祜祿氏也盼著她是個挑大樑的,帝後二人簡直是望女成鳳啊。
對牌雖不比鳳印那般好使,對付僖嬪這種色厲內荏的草包也夠用了。
僖嬪果然泄氣,只緊張地佇立一旁。
沒多久,幾位答應齊心協力將證據擺出來,米麵糧油、肉菜果蔬不但與她們該得的數目不符,有些甚至還發霉生蟲了。至於架子上的幾匹綢緞,則無一例外是舊年的東西,花色也十分老氣,可見是僖嬪挑剩下不要的。
自從封嬪以來,她借著主位之便幫自己撈了多少好處?怕是數都數不清楚,別的主位娘娘都是籠絡底下人固寵,她倒好,還拼命巴著人家吸血呢。
連幾個嬪也都覺得僖嬪行事太不像話,虧她還姓赫舍里呢,這做派不是給先皇后抹黑麼?
僖嬪自知理虧,不敢再嗆聲,只賠笑道:「這都是誤會,我怕她們年輕不知當家理紀,才想幫她們存著,實在也是好意……」
這種話鬼都不信!玥容懶得聽她辯解,只閒閒道:「東西過了你的手,你便私自扣下,還敢說是好心?攤上你這種主子,才真真是旁人的不幸!」
秀答應曉答應紛紛點頭,不枉她們設局請了安嬪娘娘來,果然是個明理的!
玥容沉吟道:「僖嬪刻薄俸祿,虐待嬪御,實乃非人之為,既是觸犯宮規,那麼……」
惠嬪滴溜溜瞥她一眼,知道難處了吧?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這燙手山芋是隨便能接的?
所謂違忤宮規,無非幾種處罰,要麼降位,這得萬歲爺拿主意;要麼扣月俸,這就得經過內務府,也非安嬪權責所在;要麼便是禁足,可能下令的一個在宮外,一個還躺在病床上呢,難道為這點事去攪擾皇后?
何況僖嬪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你即便關她兩天,她照樣死性難改。
僖嬪想通這層,面上不禁露出鬆快之意,她倒要看看安嬪怎麼下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求個公道嗎,怕是會涼了幾個小答應的心吧?
也真難為她這把熱心腸。
滿以為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料玥容臉上卻沒半分為難之處,她當然知道自己權利有限,但,要出氣可不是非得走官方途徑。
玥容讓玉墨搬了把椅子到廊下,又叫玉煙端盞熱茶來,閒閒說道:「事從權宜,那便先賜僖嬪二十廷杖,等皇上貴妃回來再行發落罷。」
「你敢!」僖嬪勃然變色,再料不到玥容想出的會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法子。
還是二十杖,她這樣如花似玉的身子,別說皮開肉綻,怕是連床都下不來了。
玥容抿了口熱騰騰的茶水,呼出的白氣凝成一朵朵小花,「不是你叫我來主持公道麼?我自然得說到做到,否則豈非辜負妹妹對我的信任。」
還真是,本來她可以在家安心睡大覺的,若非僖嬪盛情相邀,她才懶得過來。
不意迴旋鏢會扎在自己身上,僖嬪這會兒可實在慌了手腳,下意識向惠嬪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惠嬪躊躇剎那,還是勸道:「安嬪妹妹,念在僖嬪知過能改的份上,姑且饒過她這回罷。」
她對僖嬪可沒什麼同情心,只不想此舉成為慣例——如今犯錯的是僖嬪,安嬪就對她重重施罰,來日換成她們又當如何?
比起佟貴妃那樣高不可攀,被同階層的懲治又是另一層羞辱。惠嬪想想便覺彆扭。
玥容似笑非笑,「那依姐姐的意思該如何應對呢?」
得,皮球又踢回來了。惠嬪乾脆閉上嘴不說話,既然她也想不出妥善的處置,不如讓安嬪自己擔干係的好,反正賴不著旁人。
眼看五大三粗的侍衛舉著紅木板過來,僖嬪幾乎已絕望了,她最後抓住一絲契機,如同溺水的人抓緊浮木,「安嬪,縱使你有皇后撐腰,可難道連太后娘娘的心意都不顧及了麼?她老人家一向禮佛,最忌諱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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