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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53:10 作者: 天行有道
玥容連旗裝都一併解了,心裡猶如火燒,那身桃紅寢衣恰似她心情的投射。
玉墨雖然也和她一樣沮喪,卻還掛念著她身子,忙忙把個手爐塞到她懷裡,「小主仔細著涼。」
今日只是時機不巧,可若真病壞了,敬事房的綠頭牌鐵定得撤下去,那才會被忘得一乾二淨了。
經她一番開解,玥容才漸漸想開些,皇帝本就沒說召她侍寢,只是去伺候筆墨,是她自己誤會旨意,怨不得人——可放著她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只顧遨遊書海,歸根結底是那男人自己沒眼光。
玥容賭氣讓玉煙去御膳房領了只羊腿加餐,不管怎麼說她今日算面過聖了,膳房不敢怠慢她。
玉墨看著那肥碩油汪的肉塊,詫道:「這哪裡吃得完?」
羊腿就得整隻碳烤才入味,但這顯然不是幾個女子能消化得了的。
玥容想了想,「切一半送到咸福宮去。」
博爾濟吉特氏是從草原出來,想必樂意看見家鄉風味,玥容其實跟她交情不深,只在初進宮的時候打過幾次照面,覺得這姑娘沒什麼心眼,人倒不壞。
咸福宮欣然笑納,又回送了一罈子馬奶酒,幾斤乳扇乳餅,據說是蒙古特產。
主僕幾個是嘗不出正不正宗啦,反正吃得很歡。
酒足飯飽之後,玥容就把今日的挫敗忘得一乾二淨了,呼呼大睡起來。
之後幾日,康熙又陸續傳召王佳氏董氏等等去御書房伺候筆墨,不但宮裡人看著新鮮,連玥容也納悶,她記得老康寵愛漢女是晚年之後的事了,這會子本該是宜貴人惠貴人之流最得意的時候,莫非老康竟換了口味?
那也該換到床上去呀,白白叫人罰站算怎麼回事?
玥容也著意打聽過,左不過是些閒談,王佳氏跟玥容門第相若,皇帝只簡短問了些她家裡的情況,至於董氏就頗有些受寵若驚了,萬歲爺竟聊起了他們早夭的那個女兒,董氏沒想到他還記得!可當她表示一切都是自己照顧不周,請萬歲爺無須自責時,皇帝的神色反而冷淡下來,讓梁九功送她出去。
眾人皆摸不著頭緒。
自然,也有擅長把握機遇的,譬如僖貴人,她知道萬歲爺讀書乏悶,便自願唱起了小曲,那一把清亮的好嗓子直衝雲霄,繞樑三日,皇帝果然龍心大悅,之後又叫她唱了幾回。
玥容覺得這廝實在狡猾,幾時跑到梨園偷師的?
若旁人得勢也就罷了,可若皇帝心血來潮立赫舍里氏為嬪首,自己必將是她第一個報復的對象。
玥容由衷升起危機感。
玉煙提議,「不如小主也學點什麼吧?」
多才多藝雖是大家閨秀瞧不上的,可在宮裡邀寵總得有點一技之長,僖貴人那崑曲不也是半道出家麼?
玥容想了想,唱歌就算了,她天生五音不全;跳舞倒是懂一點,可她會的是現代舞國標舞,這身笨重旗裝也發揮不出來呀!她最擅長的是打馬吊,葉子牌也不錯,以前沒少賺兄弟姊妹的彩頭,可想贏皇帝的錢除非不要命了。
只能夠另闢蹊徑。
玥容便讓玉墨去書庫幫她尋幾個清新幽默的話本,再一本古今笑話大全,比起考驗基本功的才藝表演,幾個會心一笑的短故事或許更能令皇帝放鬆,還免得浪費時間。
借回來後,玥容便日夜研習,茶餘飯後都不忘翻看,太過滾瓜爛熟,以致於她自己都不太能笑得出來,不過玉煙等人倒是很配合地聽一回笑一回——當奴才可真是不容易啊。
其實她也不過是皇帝的奴才。
千盼萬盼,總算盼來老康翻牌子,玥容這回沒敢太招搖,挑了件素色的寢衣,上頭用淺色絲線繡出並蒂蓮紋樣,頭飾則多用絹花與碧璽,十分小家碧玉,俏麗可人。
或許男人不喜女人床笫間給自己太多壓力,那她這副良家婦女的妝扮正好——也算另種意義上的制服誘惑了。
梁九功這回看她的眼神十分禮遇疏離,顯然不覺得她有本事壓過僖貴人,這幾日嬪妃們走馬燈似的來來去去,也就僖貴人唱的曲兒讓聖上多聽了幾遍。
或許他該壓寶那一位後起之秀。
玥容安之若素,寵辱不驚,她今日是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來的,成功了自然當叫人刮目相看,不成功那就沒什麼好說了。
玥容深吸口氣,把事先備好的幾篇話本子在腦中轉了轉,琢磨著該從哪個講起,還得留神不觸碰老康忌諱——譬如講述夫妻離心勞燕分飛的,這個老康肯定不愛聽。
為她通傳的照舊是個眉清目秀小太監,玥容一個眼色,玉墨笑盈盈地將個荷包塞到他手裡,小太監掂了掂,對分量十分滿意,態度立刻熱烈起來,連步履都變得輕快了。
玥容掀簾進去,見康熙也穿著一身家常服飾,辮子還散開來,濕淋淋披在兩肩。忽略那古怪的髮式,玄燁著實稱得上是個俊俏兒郎,燭火下看來尤其神光攝人。
不過玥容的心僅僅多跳了半拍,很快便恢復如常,正常人進宮都不會談感情,只求溫飽而已。
現在是連溫飽都遇到麻煩,所以她必須做出改變。
玥容便笑道:「萬歲爺今晚倒是清閒。」
玄燁笑道:「以前朕很忙麼?」
其實她也沒來過幾回,不過僅有的幾回都撞見批摺子罷了。玥容眼睛眨了眨,笑意更深,「有僖貴人唱曲解悶,萬歲爺想必放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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