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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53:10 作者: 天行有道
玉墨忍住氣,「這僖貴人竟如此跋扈!」
又嗔玉煙,「你該當面鑼對面鼓理論清楚才是,就這麼窩窩囊囊跑回來,難道讓小主餓肚子?」
玥容笑道:「罷了,什麼大事,讓膳房另做一份便是。」
玉煙自知理虧,垂首道:「膳房說今日沒多的了,若再要,只能明日領去。」
今年進貢的燕窩產量減少,那最上等的都先盡著新後與佟貴妃兩處——皇后鈕祜祿氏素來體弱多病,每日須得貴物滋養,佟佳氏更是系出名門,自幼錦衣玉食慣了的,誰敢虧待她不成?
其實做份鴨子能用得多少燕窩,無非御膳房認為她們景陽宮不值得費精神罷了,那太過次品的,雜毛還得細細密密地擇乾淨,誰有那個閒工夫?
玥容想了想便說道:「那算了,明日換八寶鴨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幸好她不挑食。
玉墨很為之不平,「主子也太好性了,憑什麼讓僖貴人欺到頭上?」
一樣是貴人,還能分個高低不成?便論起身家,那僖貴人不過是個破落戶的女兒,還不如李家位高權重呢。
玥容促狹地擠了擠眼,「誰叫人家是先皇后的親眷,咱們自當禮讓她三分。」
先皇后赫舍里氏跟萬歲爺伉儷情深那是人盡皆知的,可僖貴人不過是赫舍里氏的旁支,老早就斷絕往來,只怕先皇后壓根不識得她這個人——她這點親緣關係好比太平洋里淹死一隻雞,硬說那是雞湯一樣。
所以玥容是無須怕她的,之所以相安無事,單純懶得計較這些小節罷了。
可看丫鬟們板著臉,並未被自個兒的玩笑打動,玥容只得嘆道:「玉墨,晚點你找個空檔,把這話原原本本告訴宜貴人宮裡,只當是閒話家常,無須太過刻意。」
玉墨眼睛一亮,宜貴人在宮裡可是最貌美心窄的,又深得聖眷,僖貴人比她那是樣樣不如,又怎能容僖貴人奪了她的份例去——留給庶妃們的統共那麼些燕窩,這個多了,那個難免就少了,想也知道宜貴人咽不下這口氣。
坐山觀虎鬥,小主這招禍水東引實在是妙呀。
玉墨等不及黃昏,晌午剛過,就拎著沒做完的針線活跟翊坤宮小姊妹請教針線去了。宮中長日無聊,沒有不愛嚼舌根的,想必用不著兩個時辰,僖貴人的豐功偉績就該傳開了。
玥容愜意地美餐一頓,就讓玉煙打發自個兒午睡,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系之舟,真想如莊周一般在夢裡化作蝴蝶呵!
宜貴人不愧是寵妃,也很有寵妃的脾氣,動手甚至比玥容想像中更快。隔天就聽說翊坤宮丟了對蝦須鐲,誤打誤撞在僖貴人侍婢身上發現了,宜貴人咬死那侍婢偷了她的首飾,逼得僖貴人自證清白,還倒賠了三個月的例銀,真真氣得倒仰——她雖然號稱自己是仁孝皇后所舉薦,皇后府上的人可不會給她送銀子。
便是找萬歲爺主持公道也徒勞,皇帝才懶得理會這種小事,倒是御前的人一看告狀的兩位就知道該向著誰了,僖貴人再得寵也有限,宜貴人才是貨真價實的炙手可熱呢。
比起囊中羞澀,這種輕慢更叫僖貴人難以忍耐。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一氣竟給氣病了。
玥容帶著玉煙玉墨在園中閒逛,順便采些桂花回去釀酒,迎面就看到僖貴人被侍婢攙扶著走來,步履虛軟,病骨支離,竟多出了些弱柳扶風的意味,比平日更像個美人。
玥容淺淺行了個平禮,也沒指望她還禮,只笑眯眯地道:「妹妹這樣憔悴,還是該多吃些燕窩滋補才是。」
僖貴人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生吞了她,「你別得意,今日是我棋差一著,早晚……」
玥容輕快地打斷,「很好,我必定拭目以待。」
尋仇,誰怕誰呀,不出意外的話,來日晉封僖嬪可是墊底的那個——人吶,最怕沒自知之明,她倆之間可還隔著五個嬪呢。
自然,這份先知玥容是不會宣之於口的,但她很期待僖貴人聽到聖旨後的反應,這可比豬八戒吃人參果還舒坦。
回宮後玥容命人將鮮桂花勻出一部分用作杏仁豆腐,剩下的拿去曬開,幸好她這景陽宮地氣不錯,通風也好,保存嚴實些,吃到年底該不成問題。
晚膳後太監張小泉過來——玥容起初以為他家是賣剪刀的,打聽清楚才知道不是,頗覺失望——他奉玥容之命去打聽大封六宮的事宜。
自然,她一個庶妃這樣踴躍有逾鉅之嫌,好在關心此事的也不止她一個,法不責眾嘛。
玥容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料想事情有變,便笑著安慰他,「可是不太順利?別急,我又不會怪責你。」
許是皇帝考慮到新後臥病,暫緩封賞六宮,再者,佟貴妃可是有名的醋妒性子,許是倚姣作媚不許底下人上位,也不無可能。
但,歷史的長河滾滾向前,可不是人力能攔阻的,故而玥容並不擔心她這份鐵飯碗。
哪知張小泉那雙泉水般的大眼睛憂愁看她片刻,悄聲道:「小主,萬歲爺的意思,恐怕得推遲到明年。」
還不一定有個准信,這是他師傅推測的,萬歲爺近幾日反常得很,非但沒宣召嬪妃侍寢,這幾日看那幾位貴人倒跟有仇似的,連最得信重的宜貴人都被攆了回去,可知其中古怪。
若仍是這樣子,別說明年,怕是後年都未必會大封六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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