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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41:52 作者: 觀野
是一貫的耐心細緻。
「你——」蕭沁瓷突兀道,只說了一個字又戛然而止。
「怎麼了?」皇帝握著她手緩緩收攏,像是將冷玉藏於掌心,也像是一併將她的猶疑、踟躕、擔憂都一併握了進去。
他全都知曉。
蕭沁瓷亦看著他,最終還是搖搖頭:「沒什麼。」
皇帝沒再問,只是將她攬進懷中,輕吻了一下蕭沁瓷額角,低聲道:「別擔心。」
他已這樣熟悉蕭沁瓷,她的心思幽深但並非無跡可尋,在親近的人面前蕭沁瓷其實是個很好讀懂的姑娘,如今她也這樣漸漸敞開自己。
他總是能護著她的,無論風雨。
又過幾日,不知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傳言,說中宮無子其實是陛下身體有礙,有朝臣特地去太醫署堵了負責天子脈案的陸川,向他求證,陸川嚇得當場就冒了冷汗,答得含糊,匆匆將人送走。如此一來反而讓大臣們都琢磨起這樁事的真實性。
若當真是天子——
朝臣細想之後反倒出了一身冷汗。他們可以攻訐皇后無子,但是天子不能生育之事一旦傳出——
一時都噤若寒蟬,紛紛沉寂下去。
蕭沁瓷當然知道這流言是如何傳出來的,沒有皇帝的授意,陸川不敢這樣做。做都做了,皇帝不曾主動在她面前說起,整日裡跟個沒事人一樣,蕭沁瓷也不問,只是翌日劉奉御來請平安脈,蕭沁瓷私下向他問起生育之事。
劉奉御微訝。這些年來他一直負責給蕭沁瓷調理身體,上次蕭沁瓷問及此事還是六年前了。
這些年來蕭沁瓷再沒問過,他記著皇帝的命令,也不會主動提及。
「娘娘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
「倘若生子是否會有損本宮的身體?」蕭沁瓷想問的只有這個。
劉奉御不敢托大,道:「女子產子,本就是鬼門關前走一遭,臣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問題,只是娘娘的身體經了這些年的調養已頗為康健,只要悉心照料,想來應該是沒有大礙的。」
蕭沁瓷又是沉默,劉奉御在那陣難捱的寂靜中捏緊了手心的汗。他自然知曉前朝的風波,也知曉皇后特意問起應當是有了鬆動。
最終蕭沁瓷輕聲道:「本宮不要應當,」她緊盯著劉奉御,「若是本宮有閃失,就算陛下願意放過你,蕭將軍也不會放過你。」
蕭沁瓷聲音放得愈發輕,在劉奉御涔涔冷汗中道:「本宮無礙,你滿門才會無虞。」
順其自然吧。她已地位穩固,她已大權在握。蕭沁瓷按下紛繁思緒。
親生子又如何,指望別人是最愚蠢的做法,這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能靠得住。
蕭沁瓷再明白不過。
但是——
她望向殿外融融春光,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二十歲的蕭沁瓷自私、冷酷,只愛自己,只想及時行樂;三十歲的蕭沁瓷依舊自私透頂,有個自己的血脈總比來日去扶持旁人的兒子強,也更名正言順。
至於其中有多少是出於她想要有個自己同李贏的血脈,她不願細想。
明成十五年春,皇后有孕,帝大赦天下。
第116章 番外7
明成十五年的春來得很遲, 三月眼見著到頭了,宮裡還是有些冷清。開春時皇帝便帶了人去獵場春獵,蕭沁瓷一貫不喜騎射, 經了這麼些年皇帝手把手的教導她也還是不行。
最近蕭沁瓷總有些懨懨的提不起精神,皇帝有心想叫她出來散散心, 結果她出來之後還是只肯在高台坐著,賜了彩頭叫隨駕的貴女們自去射獵,自己便不肯動了。
「嬌氣。」皇帝激她。
「哪裡嬌氣了,」蕭沁瓷拿眼睨他,「您要是想騎馬自己便去,在這裡磨我是也想要討個彩頭不成?」
她賞貴女們的彩頭無非就是金釵玉飾,皇帝要那個可沒用。
但他聞言還當真細想了一番,道:「要是朕拔得頭籌, 皇后的彩頭就任由朕挑選?」
蕭沁瓷不入他的套, 只含笑擠兌他:「陛下捨得下臉面去同一群小娘子爭,我是沒二話的。」
頓了頓, 不知是想到什麼,她又說:「要是陛下當真拔得頭籌,我倒真有個彩頭能送你。」
「什麼?」皇帝來了興趣。
「你贏了就知道了。」
皇帝見磨不動她, 只好自己上馬, 他這些年騎射功夫不曾落下, 皇帝三不五時地帶她出來跑馬, 蕭沁瓷是個不肯動彈的, 能躲就躲。
蕭沁瓷站去了高台邊,看著皇帝玄衣烈烈策馬而去, 松綠披帛在風中起落,蕭沁瓷理了理袖, 便有婢女道:「娘娘,這裡風大。」
她沒動,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皇帝背影消失在深林,這才下去。
皇帝親自下場,莫說他騎射功夫好不好,旁人也是只能讓著他的,他這一趟收穫頗豐,回來時已近日暮,他一馬當先,身後遠遠綴著禁衛,蕭沁瓷站在空地上,有華蓋遮擋,見了他來便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兩步。
他沒停,蕭沁瓷沒怕,面上剛掛起個笑,皇帝便縱馬過來,抄了蕭沁瓷上馬,激起周圍一陣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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