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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41:52 作者: 觀野
蕭沁瓷安靜了一瞬,蒙在他眼上的手撤開了,她輕輕挨上來,吻落在他臉側、然後是唇角,她的唇有些涼,落上去像頃刻就能被融化掉的雪粒。
「快點……」
皇帝這才笑了一下,重重吻住她。
……
雖然不甚滿意,蕭沁瓷到底還是買下了那處宅子,讓人簡單裝飾了一番,又留了人守著,權當是自己的私宅。
翌日蕭沁瓷讓人摘著院裡的槐花做成槐花蜜,皇帝當時命人整修庭院時留了私心,叫人不許在蕭沁瓷的院子裡栽丹桂,只栽了紫藤薔薇、牡丹海棠,四季都有暗香。
皇帝白日不在,踏著餘暉進來,門窗半開,霞光隱跳,案上桃木瓶里還插著兩枝桂子,一簇簇擁在一起,被鍍成了淡金色。
「在做什麼?」
「槐花蜜。」蕭沁瓷便說是蕭瑜喜歡吃,她捧著做好的一罐槐花蜜,是有點悵然的模樣,「不知道阿姐如今還喜不喜歡。」
皇帝面上不顯,嘴裡也只不咸不淡地說了幾句:「小孩子才喜歡吃的東西。」皇帝想了想蕭瑜身上那些戰功,說她每每出戰身先士卒,勇猛之名軍中皆知。
「是嗎?」蕭沁瓷見狀把罐子重新封好,「原本這壇是準備做給陛下嘗嘗的,你既然說這是小孩子才喜歡吃的東西,那想來也不會喜歡了,既然如此,我還是留給我阿姐吧。」
皇帝一頓,不自在地咳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低不可聞地說:「偶爾嘗嘗倒也有新意。」
蕭沁瓷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片刻後忽然朝他招招手:「阿贏,你來。」
她很少直呼天子的名字,單純的兩個字被她說出口總帶著難言的柔軟。蕭沁瓷知曉自己的優勢,所以總是以此為武器,刺得皇帝丟盔棄甲。
皇帝面色自然,站到她身前去。
「嗯?」
蕭沁瓷用筷子蘸了一點,抹在他唇上了。
「甜嗎?」蕭沁瓷問。
皇帝抿了一下唇,慢條斯理地將那點蜜都吃進去,唇角輕勾,道:「甜。」
結果當夜那罐槐花蜜就被皇帝啟開來嘗了,害得蕭沁瓷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皇帝還要理所當然地逼著蕭沁瓷重新做一罐,蕭沁瓷不想理他,最後還是被逼著答應了。
只好恨恨想著一定要在新做的蜜里放上許多黃連,苦死他。
槐花蜜做好的那日蕭瑜也就回京了,金谷衛押著人悄無聲息地回宮復命,蕭沁瓷躲在兩儀殿的垂簾後,見了她阿姐第一面。
她同蕭沁瓷想像當中的模樣截然不同。實際上年月過得太久,蕭沁瓷已經記不清蕭瑜從前的模樣了,只記得她慣愛穿利落胡服,明艷不可方物,一鞭能將愛爬英國公府牆頭來看她的紈絝子弟抽得跌落在地。
如今站在殿中那個人也是好看的,好看得有些陌生,眉眼的冷峻也沒能沖淡那與生俱來的嫵媚。
皇帝也在審視她,蕭瑜全然無懼。
她同阿瓷生得不太像,氣質也千差萬別,不過那種冷淡鎮定的態度倒是如出一轍。他餘光瞥見蕭沁瓷握緊垂簾,幾乎要僵在那裡,便咳了兩聲,示意殿中吏部、兵部、刑部以及御史台的大臣可以開始議事了。
其實這樁事吵了幾月,已經議出了結果,如今無非是把那結果對著蕭瑜再宣讀一遍,她倒是從頭到尾的冷淡,不曾為自己出言辯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只除了蕭沁瓷不小心扯動垂簾時的微小動靜讓她敏銳地投去一瞥。
皇帝最後道:「朕念在你駐守邊境十年,既有功勞也有苦勞,罪得罰,功也得賞,你可認?」
蕭瑜垂首:「但憑陛下處置。」
「你頂替旁人身份從軍,那過往功績便都不能論,朕剝奪你的軍銜和戰功,你可有異議?」
「罪臣無異議。」
蕭瑜仍是面無表情,倒是蕭沁瓷聽了之後擰眉看他。
「好,雖然你身份不實,但戰功做不得假,既然有罰,也會有賞,你即日起就入金吾衛做名千戶,巡禁長安,」皇帝道,「蕭瑜,你能守好大周邊境,朕當然也信你能替朕守好錦繡長安。你能嗎?」
「罪臣,萬死不辭。」蕭瑜卻沒有領賞,也沒有起身,仍是跪在地上,道,「但陛下若要賞,臣想向您討一樁恩典。」
皇帝的目光在一瞬轉冷。
蕭瑜跪著,能感受到座上天子冷若寒泉的目光,如攜萬鈞之勢。她還未開口,已然感受到了天子的不悅,這是在方才都未曾有過的,如刀劍懸空而刺,蓄勢待發。
皇帝不想她開口。
蕭瑜感受到了天子的壓迫。但她還是依著自己的意道:「玉真夫人,是罪臣的妹妹,昔年受臣父之罪所累沒入宮禁,罪臣聽聞年前她已出宮去方山修行,陛下若要賞,罪臣懇請陛下能放她歸家,再無所求。」
旁聽的幾位重臣皆是一愣。有知曉內情的不免偷偷多看了蕭瑜幾眼,又偷偷去覷天子的臉色。
天子的身影隱在重重幃簾後,辨不清。
片刻後,只聞他聲音如常:「玉真夫人早已得太后恩典出宮了,你不必求朕。就按朕方才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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