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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41:52 作者: 觀野
後來她又到了蘇家,沒人在意她是不是生病、會不會難受,蕭沁瓷過早的體會了人情冷暖,也學著再也不依賴別人。
進宮之後太后倒是十分關心她,每次生病必傳司醫垂詢,她身邊宮人來來往往、手忙腳亂,都得讓她早點好起來。
而太后緊張她,不過是因著輕飄飄一句:「別讓她壞了身子。」
身體太虛,如何能生出健康的皇子。
別人對你好,或是因為血脈至親,或是因為有所求,都是要還的。
而蕭沁瓷在這種種經歷里變得狡詐、貪婪,皇帝要的東西,她能給,卻偏偏不給,只是欲拒還迎地去騙他,騙他的真心和權勢。
「不舒服……」蕭沁瓷又把眼睛闔上,話里含糊透著親近。
而那一點清涼落在她額上,很快就沒了,飲鴆止渴似的就是不給她一個痛快。終於那點子涼意在下一次落在她臉上的時候蕭沁瓷一把按住皇帝的手,不許他動。
皇帝並不假手於人,擰帕子這種小事也是自己來做,他的手在涼水中浸過多次,也變得如帕子一般冰涼,恰到好處的讓人覺得舒服。
她按著他的手,綿綿地攀著他。蕭沁瓷鬢髮微微汗濕,衣領被蹭開了一點,纖長白瓣上盈著細汗,幾縷髮絲黏膩的貼在上頭,白的更白,燈光一照好似泛著瑩潤釉色。
蕭沁瓷身上的熱氣仿佛也過渡到了皇帝身上,灼熱的氣息密不透風地把他圍起來,讓他喘不過氣來。
鬼使神差的,皇帝的手輕輕挨了一挨她的臉。
那點熱意灼燙的從他指腹湧進,頃刻燎原。
皇帝的身體也熱起來。
第29章 波瀾
指腹上那點清涼並不能維持太久, 蕭沁瓷臉上的熱度一併感染了他,很快皇帝的手就熱了起來,只剩下肌膚相貼時若有似無的觸感。
蕭沁瓷迷迷濛蒙地睜開眼看他, 眼裡汪著一池春水,細看時又無跡可尋。
她慢慢地把手放開了, 神色很靜,是她慣有的波瀾不驚。
皇帝遂了她的意,克制的收回手,只目光仍盯著她,不放過一分一厘。手指方才擰過帕子留下的水漬被熱度一壓便了無蹤跡,皇帝看著她頸上細汗,恍似覺得自己指腹上也殘著濕熱,手在袖中虛虛攏過, 也將那點旖旎妥帖地藏了進去。
蕭沁瓷承受不住似的咳了兩聲, 偏過頭去。皇帝看出了她的故意,並不拆穿, 倒了熱水:「喝點水。」
水裡摻了蜜,拿梨肉滾過,有清甜的香味。蕭沁瓷坐起來, 喝了兩口水潤潤嗓子, 她偏頭躲開皇帝目光, 望著近前的槅窗。她身上難受, 口中發苦, 嗅覺也變得不甚靈敏,不然她就能聞到一門之隔的梅花香氣。
皇帝還要再給她倒水, 卻被蕭沁瓷阻了。
「蘭心姑姑他們怎麼還沒到?」蕭沁瓷已在這裡待了太久,她占了皇帝的寢居, 再待下去只怕真的要在這裡過夜,而皇帝至今仍在這裡守著她,她不好問如今是什麼時辰,她記得皇帝到清虛觀時約莫是亥時過,如今怎麼著也該到子夜了吧。
蕭沁瓷不好直言,只好婉轉的提醒,今夜她是不能在這裡過夜的,否則皇帝又該去何處呢?早早地把寒露殿收拾出來讓她遷過去才是要緊事。
「蕭娘子是覺得缺了伺候的人?」
皇帝肯放下身段為她端茶送水無微不至,蕭沁瓷卻不敢坦然受之,但要是順著皇帝的話說未免也太不識好歹。
「只是不好在這裡鳩占鵲巢,誤了您休息。」蕭沁瓷委婉道。
「朕不覺得耽誤,」皇帝道,「蕭娘子有力氣說這些,不如好好休息將病養好,這才是不給朕添麻煩。」
皇帝的心思著實莫測,他若覺得蕭沁瓷生病是麻煩,大可以不管不顧,何必無微不至,他分明是關心至極,卻失了坦率,就叫蕭沁瓷抓住了他話中的把柄。
「陛下若覺得我給你添了麻煩將我送走便是,太極宮宮室上千,便是清虛觀不能住,總也還有別的能住的地方,再不然,貧道早該離宮去修行,陛下此時遣人送我去方山也不遲。」
蕭沁瓷不是什麼和婉的性情,與她相處越久便越能知道她一身美人皮下全是尖利的刺,旁人若讓她不舒服了,她便也是要刺上一刺的。皇帝常覺得自己喜怒無常,蕭沁瓷還比他尤甚,偏偏他還生不出氣來。蕭沁瓷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叫人軟著她,讓著她。
又或許,她是獨獨對自己才這樣。
皇帝不知想起了什麼,面色微沉:「蕭娘子似乎很想去方山?」
這是蕭沁瓷第二次提及要去方山妙音觀修行,前次在太后的永安殿像是順水推舟的提及,這次又像是故意賭氣的言語,只是皇帝聽她反覆提了這兩次,難免在心中猜測她話中到底有幾分真心。
她到底是真心想去還是以退為進?皇帝制衡權術,不必刻意去猜,朝臣與宮人的心思便在他面前一覽無餘,但蕭沁瓷是個捉摸不透、反覆無常的人,她能演、會演,也一直在演,她的心思藏在重重迷霧後,撥雲不一定能見日,也可能是蒼茫深邃的青空。
蕭沁瓷道:「對先帝舊人而言,方山才是應去之地。我早就該去方山了,不過是因著太后娘娘偏愛和宮人的疏忽,才沒有讓我從太極宮中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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