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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41:52 作者: 觀野
蕭沁瓷的眼神盪著幽波,欲拒還迎,又或許那只是皇帝情動之下的錯覺。但無論如何,蕭沁瓷不閃不避的動作瞧得皇帝心頭那簇火越燒越旺。
可他到底是克制住了。只有微啞的嗓音泄露他幾分不穩心緒:「蕭娘子不願, 朕也不會強人所難。」
最終他還是沒有回答蕭沁瓷的話,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裡的答案,但他不能告訴她。正如他在夢中也不曾回答蕭沁瓷一樣, 即便他知道,蕭沁瓷也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的回答沒有任何意義,皇帝可以用強權得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 但那其中不該包括他心愛女子的心甘情願。
「陛下是聖明之主, 自然不會做強人所難的事。」蕭沁瓷的神情倏地冷下來, 方才她面上含情幽幽的微茫、欲語還休的朦朧都倏然淡去了, 只有薄紅不曾消散。
這女子有千面, 在他面前能千變萬化。
蕭沁瓷欲往後退,卻被皇帝看出她的不自然。她還未及反應, 皇帝便已伸手觸了她額頭,皇帝的手很熱, 而蕭沁瓷額上熱度同他的手不相上下。
「你在發熱。」皇帝陡然明白過來。那些隱約的潮熱和蕭沁瓷的主動都是因為她在發熱,如今蕭沁瓷看著清醒,只怕意識也有幾分迷糊了,不然不會做出這般大膽的事。
蕭沁瓷仍是強撐著,眉眼看不出倦意:「我沒事。」
她也學著皇帝的樣子將手背貼上自己臉頰,許是自己渾身都在發熱,感覺不出來,但她確實比平日裡要倦怠許多,她只以為是半夜起身、睡眠不足的緣故。
熱潮將她的思緒絞得朦朧,但迷迷糊糊之中又尚留了一絲清明,蕭沁瓷陡然察覺到,這是她的機會。
皇帝不會有脆弱的時候,他生病時也不會生出需要人照顧的矯情。但他心愛的女子生病就不一樣,他方才才向蕭沁瓷示愛,如今正是對她無限愛憐之際,男人需要通過照顧女人來滿足自己的保護欲,向他們索取遠比付出更能讓人死心塌地。
蕭沁瓷只有一分頭暈也要演成十分,最後只表現出來五分,適當的柔弱和逞強都是必要的,不能讓皇帝離得太近,也不能把他推得更遠。
皇帝不顧她的阻攔將她抱起,軟玉溫香撞了滿懷。他曾數次遐想將蕭沁瓷攬入懷中,卻未料第一次抱她是在這種情境下,皇帝也著實生不出什麼旖旎情思,用狐裘將她裹了進了通往內室的廊道。
蕭沁瓷手腳發軟,仍舊軟綿綿地推拒他:「陛下,放開——」
美人粉面桃腮,杏眼含露,平素的清冷端莊因著生病和慌張都化成了一池春水,撩的人心波蕩漾。
皇帝力氣極大,當他真要強硬起來的時候蕭沁瓷其實是拿他半點辦法也沒有的。只是他耐心地哄著她:「好了,榻上冷,帶你去裡面等尚藥局的人過來——」
蕭沁瓷忽地推拒得更厲害:「我不要……不要去裡面,就在外面,就在外面,陛下,求您……我不冷——」
她說到最後已不止是惶恐難安,更染上了哭腔。
皇帝的腳步頓住。
他們停在幽深的通道上,深夜的風寂靜而過,,兩側宮燈照出黯淡暖光,細長的人影在地面上糾纏成一團。
晃動著的是皇帝的衣袖和蕭沁瓷的發。
皇帝抱著她,手卻克制地虛虛握成拳,並不碰她。皇帝垂眼見她面上綺霞、眼底水色,不是難安的羞意,而是驚慌失措的恐懼。
「朕不會對你做什麼。」皇帝低聲道。
這樣冷肅的風,本該將皇帝的話語打磨得更加冷硬,但他離蕭沁瓷那樣近,似貼在她耳畔私語,於是堅硬都被粉碎了,只剩下朦朧的溫柔。
「我知道,」蕭沁瓷握住他衣袖,指尖瑩潤白皙,桃粉疊紅,「就在外面好不好?裡頭是天子寢居,我不能進去。」
她知道這裡是天子起居修道的靜室,最裡面的深殿是皇帝臥榻之地,她可以接受在外間的軟榻上暫留,但不能去皇帝下榻之所。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蕭沁瓷仰頭看他,面上是切切的懇求。皇帝並不在意所謂的規矩,那只是用以控制下位者的手段,他治宮嚴苛,但於自己就全然不是那回事。
「那你得想清楚了,你去裡面可以把床幃放下來,旁人看不見你,你在這外頭可就沒個遮擋,一覽無餘。」皇帝將利弊給她講清楚。
蕭沁瓷氣弱了些:「他們不敢亂看。」進去了容易,她如今生著病,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難不成還要在天子的寢殿住上好幾天?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天子的耐心能維持到幾時可就說不準了。她在外間的軟榻上,待寒露殿收拾出來便能立時搬過去。
皇帝險些被氣笑,蕭沁瓷的聰明不僅用在他身上,也拿來算計這些。
紫極觀的宮人和尚藥局的人也不敢出去亂嚼舌根,皇帝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蕭沁瓷堅持。
而皇帝妥協了。
「蕭娘子,你的要求還真是多。」皇帝淡淡說,「到底還是讓你屈尊了。」
皇帝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如今裝模作樣的刺上一句已是他難得的溫和。有過一次心軟便會有第二次,而他總是對蕭沁瓷心軟,底線一退再退。
蕭沁瓷咬著唇,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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