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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29:11 作者: 櫻滿庭
盛危也到場了,舉著一把黑傘,林鹿站在傘下,看著似曾相識的景象恍惚。
林海天臥病在床,等待手術,所以人沒有到,林家其他人,萱姨,還有林軒澈都到了。
林鹿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話,神情一直都很恍惚,直到維期三天的葬禮結束。
在殷律師的安排下,將由專人護送歐雲芸下葬。
從會場裡出來,林鹿坐上商務車,外面路燈照在車窗上一閃而過,他眼皮將闔未闔,一副沒什麼精神的模樣。
盛危注意著他的表情,道:「想哭就哭。」
林鹿托著臉,歪頭看他:「是麼,你不會笑我嗎?」
盛危:「現在你有資格哭。」
「但我沒想哭,」林鹿偏過腦袋說道:「…我對歐雲芸的感情沒你想的那麼深。」
何況這些事,上輩子他早就經歷過一回了。
「為什麼?」
林鹿注意力忽然落在盛危的腕錶上,或許是天比較熱,盛危的襯衫袖口是挽上去的,錶盤完整露出來,是理察米勒多年前出的紀念款,指針走起來就像金色的銀杏葉。
這麼一想,過年時他去盛家老宅,盛危小時候親手種的好像就是一株銀杏。
難道銀杏樹對盛危來說,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不過,這樣發散性的聯想也就是一瞬間。
林鹿收回思緒,抬起眼瞼,平靜道:「你還記得我說過她像溫室里未經風霜的花蕊一樣嗎?」
盛危掃他一眼:「嗯。」
「在知道自己得病後,她精神就不怎么正常了,起初大家都沒放在心上,要是即時有心理醫生去排解,說不定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但林海天不讓她接觸外面的工作,她平時就在家裡搞搞插花做做甜點,沒人陪她說話開解,久而久之,她的心理問題就更加嚴重了。」林鹿揉了揉眉心。
這些事,盛危都是第一次聽說。
「她平時會把乾枯的插花做成標本收藏起來,但是那天她把所有的標本都搬了出來,然後用火點燃,緊緊摟著我就這麼看著。」
盛危微怔,轉頭看他:「難道……引發火災了?」
「她的臥室整個都被燒了個精光,好在周伯及時撥打了消防電話,消防車來得快,整棟別墅才沒有被全燒毀,但當時她把臥室門窗封得很死,用家具堵住門,不讓人進來,後來是消防員硬生生砸破窗戶,從外面把我救出來的。」林鹿無奈一笑,「所以我一直不太敢靠近火源,甚至有時聽見消防車的聲音甚至都會心裡咯噔一下。」
盛危雖然知道說逝者的壞話不好,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真夠偏激的。」
「我後來也想過,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林鹿輕柔道:「說白了還是她不能接受自己得病,她恐懼像外婆一樣落到那樣的地步,因為一直以來都被保護得太好了。」
盛危沉默片刻,道:「那麼,你又怎麼樣呢?」
林鹿一頓:「什麼?」
盛危看著他,一字一句問:「你也得了那種病嗎?」
102.第102章
車到了機場停下來。
司機拉開車門出去了,后座兩人誰都沒動。
林鹿微垂著頭,沒看到盛危的表情,卻能感覺到盛危注視他的目光。
隨後盛危終於聽到他輕呼了口氣:「我也是。」
雖然預先已經猜到是這麼個結果,但當真親耳聽到,盛危心情還是有點煩躁,「診斷書在哪?」
「在我包里,留在別墅了。」
盛危:「治療過嗎,有效嗎?」
「治療過,」林鹿微微垂目,他上輩子配合治療,基本上什麼方法都用過了,但收效甚微,「治療對我來說沒有效果,吃藥也是一樣,沒什麼成效,只是白白遭罪罷了。」
「我外婆是因為這個病去世的,歐女士也是,我也是,剛才你看到的療養院已經是國內外最頂尖的研究這類疾病的地點,你也看到了,他們也無能為力。」
「剛才盧醫生勸說我留下來治療,我拒絕了…治療的過程太容易消磨精神,既折磨又沒有意義,以前我想和命運搏鬥,後來我看開了,現在的我……卻不想再去搏了。」
林鹿說這些話的本意是告訴盛危不要想著勸他去治療,他相信盛危也能聽懂他的意思,這些話也憋在他心裡憋了很久,無處傾訴,說出來之後居然莫名的舒坦。
盛危也聽懂了他言下之意,臉色沒有好看到哪裡去。
林鹿緩下語氣:「不過醫生總是喜歡考慮最壞的情況,可能也沒那麼嚴重。」
盛危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什麼,拉開車門:「下車。」
一路上沒怎麼說話,林鹿等坐上飛機才發現有點不對,這好像不是飛往新京市的航班,而是國際航空。
林鹿扭過臉,挑了下眼尾:「?」
「你不會是知道我活不長了,想把我賣到國外去吧?」
盛危知道他在開玩笑:「你身上有幾兩肉,賣過去能值多少錢?」
頭頂艙里氣溫和濕度都維持得很舒適,但對林鹿來說還是有點冷,便問空姐要了一條小毛毯。
林鹿把小毛毯裹在身上,他們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一轉頭就能看到盛危的側臉,他歪過身子問:「我們這是飛往哪裡?」
盛危睨他一眼:「落地你就知道了。」
飛機很快起飛,空姐過來詢問他們是否要什麼餐點,林鹿沒什麼胃口什麼都沒點,盛危要了一大份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