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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29:11 作者: 櫻滿庭
    重生後他不是沒想過多來看看歐雲芸,但或許是他自私,每當看著那張面容,就會提醒他,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即使歐雲芸後來瘋得認不出他來,但每多見一面,這種羈絆和牽連也會越發的深。

    因為明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不想太過悲痛,所以重生後他只來看過歐雲芸一次。

    只是就算經歷過一回,他還是能感受到那股窒息感。

    不僅僅是因為歐雲芸的去世,還有就是歐雲芸的現在仿佛就像他的明天。

    林鹿站在房間門口,沒走進去,他只覺得一股讓人窒息的潮水淹沒了他的感官,隨後被胃部的反胃扯回現實。

    他連忙衝進旁邊的洗手間,只覺得胃裡翻騰,心臟也跟著不舒服,在接觸到洗手台的剎那就吐了一次。

    頭暈眼花,氣血上涌。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腦里涌,吐完之後,他頭暈乎乎的,嗓子就像被灼燒一般。

    他雙手撐在洗漱台上,輕輕地喘氣,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裡,他眼圈濕紅,臉色慘白。

    盛危遞來一杯溫水:「喝點水漱漱口。」

    林鹿接過來,仰頭漱了漱口。

    胃裡吐乾淨之後,那股反酸的感覺就被壓了下去,意識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這才發現額頭上都是汗,後背上也被冷汗濕透了。

    或許是因為血壓上來了,血珠成串從鼻尖「啪噠」「啪噠」落下來,砸在大理石水池裡,水流都被染紅了。

    林鹿連忙用手掬了捧水洗了洗臉。

    盛危在旁邊看著他,林鹿這樣流鼻血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止血的動作很嫻熟。

    「要去醫院嗎?」

    林鹿揪了張紙巾,擦了擦水:「沒什麼事。」

    拉開洗手間的門,盧醫生和殷律師都候在門外,盧醫生見他出來了便說:「林先生,我們談一談。」

    林鹿大致知道他要說什麼,便和他進隔壁的空房間,就從他上次也被檢查出病症後,盧醫生便催促他儘早住院治療,這次無非也是來勸說他的,又是老生常談。

    但林鹿依舊是拒絕了,沒聊兩句,就從房間裡出來。

    殷律師從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林先生,有關歐女士給您留下的不動產,債券,還有信託等遺產……」

    林鹿經歷過一回,自然知道這是多麼龐大的一筆遺產,他外公外婆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歐雲芸,而歐雲芸又將這些交給他,上輩子他計算過,這些遺產都夠再辦一個林氏了。

    但現在他實在沒心情談論這些。

    「這些事情過段時間再說吧。」林鹿截斷他的話,說:「我母親的後事就交給你了。」

    「那林董那邊……」

    「他那邊知會一聲就行了。」林鹿說:「我爸最近也住院了,估計也沒精力操持這些。」

    說起來也是諷刺,歐雲芸上輩子病逝時,林海天活得好端端的,現在歐雲芸走了,林海天也躺上了病床,不知道能不能體會哪怕一兩分歐雲芸的心情呢?

    殷律師輕嘆:「我知道了。」

    林鹿在療養院從下午待到晚上才出來,在開往機場的專車上,盛危問他:「你見一面就回去了,不打算多留?」

    「嗯,後面都交給殷律師。」林鹿聲音輕緩,「交給他,他會做好的。」

    ·

    歐雲芸的葬禮辦得隆重而盛大,相鄰兩市大半個圈子都被驚動了。

    歐雲芸年輕時熱衷於慈善,還有曾經受過歐雲芸恩惠的人從海外和外地趕過來參加葬禮。

    按照她的意願,死後沒有就地安葬,而是停靈後用飛機運送回國,葬入歐氏家族的墓園。

    由於拖著病體無法寫字或者打字,他的遺囑是由錄音記錄下來的,在她的遺囑里,把一切財產,土地,帳戶都留給了林鹿。

    這筆財富之大,震驚了半個商圈,甚至連新聞媒體都有發文,只不過林鹿讓人把新聞撤了,不願意受到太多的關注。

    因為是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所以林鹿聽到這些遺產的時候,心情並沒有絲毫的波動,而和上輩子不同的是,前世他因為母親的過世太過震驚猝然,所以心情恍惚,沒能仔細聽聽遺囑,但這次他卻發現歐雲芸在錄製遺囑的時候,頭腦是清醒是顫抖的,說話聲音還帶著後悔和懷念。

    林鹿心情有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歐雲芸雖然給了他生命,也差點剝奪了他的生命,還給他帶來現在也揮之不去的陰影,甚至沒能讓他體會幾年的母愛,但斯人已逝,這些複雜的情緒都在這一刻淡薄下來,也無從再去深究。

    或許歐雲芸偶爾清醒過來也是後悔的,所以聲線才會微微的發顫,她不希望林鹿憎恨她或是恐懼她。

    林鹿心緒確實很難明述,但這些在歐雲芸過世的那一刻就都塵埃落定了。

    留下的只有無窮的遺憾和悵惘。

    從療養院離開,林鹿就病了三天,不是感冒發燒就是頻繁地乾嘔,醫生給開了藥也沒什麼用,因為是精神上的問題導致的胃部痙攣,直到葬禮這天才勉強好轉。

    他晚上還經常驚夢,冗長混亂的噩夢不斷的糾纏著他,林鹿本來精神狀況就不怎麼樣,這下連下地走路都費勁。

    葬禮那天也是勉強撐著精神到場。

    也是說巧也不巧,鄰市天氣晴了大半個月,就是葬禮這天下了點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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