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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29:11 作者: 櫻滿庭
「多學點知識並不是壞事,」林鹿手縮進袖子裡,擋著唇咳嗽兩聲,和煦一笑:「許姨不也是想著提高自己,才去考營養師的證嗎?我當初見到小諾第一眼就覺得他有股勁兒,原來是從許姨那裡繼承來的,小諾就是像您。」
許姨一愣,琢磨一會頗為動容,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簡直說到她心坎兒里去了。
丈夫早早意外去世,她一個人把許諾拉扯長大,許諾像她也是應該的。
何況就像林先生說的,許諾年紀輕輕的,能想方設法提高自己也是好事。
見許姨眉頭舒展開來,林鹿看向許諾,唇角微彎:「有哪道題不會?」
許諾立馬從包里翻出書本。
今天外面天氣很不錯,碧海藍天,林鹿就在前庭找了個陽光充足的亭子,讓許諾坐在這裡,耐心教他題目。
許諾悟性還不錯,林鹿一道題講個兩遍他也就聽懂了,「這道題你既然會了,那麼融會貫通,是不是這道題也會做了?」
他抬起頭去看許諾。
正悄悄看著他的許諾就像被逮到一樣,耳根唰的通紅。
他努力想把注意力放在題目上,但林鹿嗓音太柔和悅耳了,臉也是,他從未見過長這麼好看的人,尤其是近距離,林鹿誇獎他時,抬眸一笑,讓他整張臉騰的紅透了。
林鹿眨了下眼皮:「會了嗎?」
許諾點點頭,摸了摸發燙的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林先生大學應該畢業了吧,這些公式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拿出空餘的時間多記一記,你也可以。」
林鹿是標準的完美主義者,凡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在大學的時候,雖然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著手林氏事務,卻也未曾懈怠學業,年年都能拿獎學金。
九月季節在空曠的地方,風還是很涼的,林鹿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風吹過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林先生,要不你穿我的……」許諾飛快的把外套脫下遞過來,在他伸出手的時候,驟然注意到外套不知道蹭到哪裡,有塊地方髒兮兮的,他心裡一慌,漲紅著耳根,連忙想撤回來。
林鹿卻接過來,朝他一笑:「謝謝。」
許諾從小就很不顯眼,他初見林鹿,病弱,纖細,像玻璃一樣引人注目,和他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以為林鹿不易近人。
但林鹿不僅和顏悅色的教他題目,而且也不會嫌棄他,他低下頭,一時間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擺。
盛危處理完公事,想起和合作人還有個酒局。
低調奢華的商務車從車庫裡開出來,經過前庭,盛危視線在亭子裡兩人之間打了個轉:「老李慢點。」
車速驟降。
石亭里芳草掩映,碧空晴日,兩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就像一幅畫。
盛危渾身都在冒冷氣,繃著臉瞧著許諾通紅的臉,林鹿肩頭不屬於他的外套,以及中間過近的距離。
心中警鈴大作,隨後他輕嗤一聲。
哈,馬腳露出來了吧,就知道林鹿不可能安分。
這小狐狸是想拉攏他身邊的人?
作者有話說:
盛危:原來是對我身邊人有想法。
鹿鹿:我沒有,別瞎說。
第19章
下午三點。
林鹿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搖椅里,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沿著蒼白的臉頰下滑。
摸約過了十幾分鐘,才緩緩睜開眼。
秋風撩起額頭散亂的碎發,他捏了捏乾澀的喉嚨,深深呼出一口氣。
又被噩夢纏住了。
九月午後的太陽幾乎沒有多少溫度了,果然在冰涼的環境裡面就容易做這種夢。
回到那間灰白色調的病房,他忍受著心臟的疼痛,日復一日的躺在床上,看著點滴里的藥水順著導管流進他青紫的手背,光潔無暇的皮膚早已面目全非布滿針孔。
只有靠這種方式才能苟延殘喘延續著他的生命,等待不知何時到來的死亡。
林鹿一向不喜歡等待。
母親被送去療養院的那天,正好小學剛放暑假,放學後,他手裡捏著準備給母親看的成績單跑回家,卻發現平時母親在的廚房空空蕩蕩。
他蹬蹬蹬又跑去主臥,大床上面的枕頭從兩個變成一個,母親的衣服,首飾,相冊都被收了起來。
林海天彎腰,摸摸他的頭,「你媽媽只是生病了,等他病好了就會回來的,你等等她。」
於是小時候林鹿一有空就會跑到庭院台階那裡等,但他始終沒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
等待並不好受,但更不好受的還是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時間。
後來他的手被腫得已經扎不進去針,只好換更粗的針,藥物又產生了耐藥性,於是只能增加劑量。
那些救他命的藥物在殺死病毒的同時,也在殺死他的細胞。
每次打完吊水胃酸不斷上涌,他都會吐的昏天黑地的,喉嚨就像被火楔灼燒一遍。
可即便是被藥物折磨成那個樣子,他最後也沒活下來,所以重生再來一遍就沒什麼意思了。
林鹿閉了閉眼,強迫自己清空思緒。
冷汗浸透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涼意順著後背爬上後頸,這種的滋味真是難捱。
林鹿撐著牆壁,慢吞吞站起身,等那一陣熟悉的眩暈過去,才緩緩走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