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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29:11 作者: 櫻滿庭
機場大廳洪亮的廣播聲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林鹿放空的視線漸漸收攏,電話還沒有掛,林海天還在關切的絮絮叨叨,聽到林海天言語間不經意透露出一些生意上的艱難。
他非但沒有憂心,反而輕悄的垂下眼,彎唇笑出了聲。
林海天話音一頓,疑心問,「鹿鹿你……在笑嗎?」
「您聽錯了,」林鹿說,「您繼續說。」
如果不是經歷過前世,他恐怕還會被林海天的關懷打動。
前世他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還算的家庭里,他記憶里,母親在他小學的時候就確診了遺傳病,似乎不能接受自己也遺傳了絕症的事實,母親情緒逐漸不穩定,偶爾瘋瘋癲癲的,曾經抱著他差點把別墅點燃,造成火災,因為這次事故,她後來就被送去療養院,林鹿也和她並不親近。
好在他有個儒雅隨和的父親,彌補了感情上的空缺,林海天雖然工作繁忙,但是對他關愛有加,無論是家長會還是畢業典禮,從來沒有缺席過。
林鹿以為這就是父愛。
直到他確診絕症,重病躺在床上,林海天從國外接回來一個比他還要大的私林軒澈。
從小他就被林海天告之要獨立,要獨當一面,所以在商場上遇上不少刁難,都是他自己想辦法獨自擺平,但是林軒澈一回來,林海天就帶著他出入董事會和各大公開場合,毫不吝嗇的介紹人脈,讓老友們多多關照林軒澈,還在林軒澈陷入困境時提供援助。
林海天帶著林軒澈出入媒體燈光,而癱軟的林鹿卻被遺忘在病床上,任憑窒息絕望的海潮把瀕臨死亡的他逐漸淹沒。
虛浮溫馨的家庭幻象終究還是破滅了。
林海天平日裡對他噓寒問暖的關懷,不過是橫跨了二十二年的虛偽表演。
果不其然,林海天說的口乾舌燥,暗示半天,見林鹿一直不搭腔,他也不再兜圈子,緩緩切入主題。
前段時間林海天的老朋友生意在上栽了個跟頭,和對方交往過密的林家也被拖到了泥沼里,林海天每天忙得焦頭爛額,而在這當口盛危卻拋來了橄欖枝,點名要林鹿去盛家做客,就幫忙拉林家一把。
「這次咱們家若不是無計可施,我也絕計不會讓你去盛家,盛危年輕氣盛,卻也是盛家名正言順的掌權人,你不會吃虧的。」話說到這裡,林海天緩和語氣,以退為進,「當然決定權還是在你,我充分尊重你的意見。」
聽著林海天惺惺作態,林鹿覺得嗓子發癢,低低咳嗽了兩聲,「……我會去。」
林海天一喜,頓時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叮囑他,「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可千萬要把握住,多爭取點好處。」
林鹿笑了:「行。」
林海天以為一切妥當,便掛了電話,卻沒看見落地窗照出林鹿冰涼的眉眼。
走出機場,停車場到處都是人,林鹿一身手工定製襯衫,潔白的外套披在肩頭,濕潤的海風勾勒出線條柔韌的窄腰,領口扣子鬆開一粒,隱約可勻稱的鎖骨,引得人頻頻駐足移目。
還以為是哪個明星。
林鹿沒見到家裡的司機,反而是盛家的司機老早就等在外面,一見他就迎上來,「林小少爺。」
林鹿朝他點頭,「怎麼稱呼?」
「鄙人姓李,盛總讓我來接林小少爺。」李伯接過行禮,為他拉開車門。
「辛苦了,」林鹿不動聲色的問,「等很久了吧?」
「不久不久,半個小時。」李伯忙說。
李伯提前半小時就守在機場外面,可見林海天其實早就私下答應了盛危的要求,想到剛才林海天還惺惺作態說尊重他的意願,林鹿扯唇譏誚一笑。
他也沒說什麼,坐進車裡之後,問李伯:「李伯你有盛哥的聯繫方式嗎?」
李伯知道林鹿往後要住在盛家一段時間,以為林鹿早就認識盛危,沒想到連聯繫方式都沒有,當即就把盛危的手機號給了林鹿。
窗外天空陰雲密布,顯然即將醞釀著一場暴雨,林鹿把車窗開了一條縫,略帶著潮悶的微風撩起他額前柔軟的髮絲。
林鹿懶洋洋倚在昂貴的皮椅后座上,纖白的指尖輕叩屏幕。
林鹿:[盛哥你好,我是林鹿。]
[聽說您願意拉拔林海天?]
李伯上了年紀,平時不用微信,所以給他用的是盛危的手機號,發簡訊沒有辦法發動圖,打完這行字又覺得語氣太過生硬,他又發了個笑臉過去。
點擊發送。
集團掌權人有多忙林鹿是清楚的,同是前世在商界呼風喚雨的大佬,每天下了飛機就進會議室,忙的像陀螺一樣,所以他不認為立即就能得到回信。
沒想到過了半分鐘,手機嗡嗡響,收到一條簡訊。
盛危:[?]
林鹿認為這是讓他長話短說的意思,於是免了那些客套,立即回覆:[可以折現嗎?笑臉.jpg]
[我的意思是……不用那麼麻煩,您直接把錢給我吧。]
錢特助整理完文件抬起頭,發現盛危剛出會議室的門,就握著手機停下腳步,眼神晦暗不明。
自打半年前老盛總身體抱恙,盛總臨危受命走馬上任後,進行了一系列大刀闊斧行之有效的改革,手腕之老辣根本不像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
這也是錢特助第一次見到盛危露出躊躇不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