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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21:32 作者: 屍姐
    洛予安立刻黑下臉:「怕就滾去地上睡。」

    這人好奇怪,說他對我好,他生氣,假裝害怕他,他還是生氣。

    我無奈地湊過去親了下洛予安的臉頰:「可人家想跟相公一起睡嘛。」

    洛予安身形一僵,我以為他會一掌把我推到床底下,然而他卻只是低聲問:「你真的願意?」

    我疑惑:「我有不願意過嗎?」

    話音剛落,我腰間的衣帶便被洛予安悉數解開,露出了身上刺眼的燙傷。

    洛予安驀地停下動作:「誰弄的?」

    我用被子遮住身體,低聲說:「老鴇。」

    什麼樣的人會一點都不怕嫁給暴虐成性的大惡人?

    自然是,經歷過更醜陋事物的人。

    沒錯,我是一個妓女。

    受盡欺辱,任人玩弄。

    比小妾還要低賤一萬倍。

    十歲之前,因為家裡經常斷糧,我只能靠乞討填飽肚子,有時候好不容易被施捨了一塊栗子糕,還要特意留半塊拿回家給爹娘吃。十歲之後,弟弟出生,我終於結束了乞討生活,因為爹娘把我賣去了妓院,為了養兒子,他們毫不猶豫地捨棄了我。

    我永遠記得自己被老鴇帶走時爹娘低頭數錢的樣子,眉梢溢滿掩飾不住的喜悅,甚至無暇再多看我一眼。

    果然是一家人,如今我貪財的性子顯然就是遺傳自他們。

    起初我不想認命,一次又一次試圖逃跑,然後被老鴇輕而易舉地抓回來,將燒紅了的火鉗按到我身上。

    但我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因為燙傷帶來的痛苦,對比其他我所要經歷的事,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時間一年又一年過去,逐漸被磨平所有稜角的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永遠也鬥不過命。

    老老實實當一個卑賤麻木的妓女,就是我的命。

    除非去死。

    雖然改變不了自己的生,但我可以決定自己的死。

    所以,我鬥志昂揚地去上吊了。

    郊外有一顆擁有完美弧度的歪脖子樹。

    風吹過時,會有淅淅瀝瀝的枯葉落下來。

    就像下雪一樣。

    死在如此情景下,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洛予安緩緩放開我:「杜凌風怎麼會允許他妹妹被這樣對待?」

    因為我不是誰的妹妹。

    因為沒有人會來救我。

    世上人與人之間的命運總是各不相同。

    有洛予安那種住在金碧輝煌豪宅里的大惡人,也有我這種從小就被爹娘賣進妓院的倒霉鬼。

    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我的死活。

    除了洛予安。

    那天我站在小板凳上,盯著繩圈,思考著自己被吊死後舌頭會不會吐出來。

    我的洛大人,從天而降。

    帶走我,拯救我。

    對他人而言如地獄深淵的洛宅,卻是我唯一的避難所。

    洛予安語氣稍微柔和了點:「你倒是挺有骨氣,寧願上吊也不肯認命。」

    我嘆了口氣:「因為那些客人年紀大又長得醜,我實在過不了心裡那道坎。如果他們都像您這麼傾國傾城,我咬咬牙也就忍了。」

    洛予安:「……」

    他的表情像是要掐死我。

    我抓住洛予安的袖子:「相公,你嫌棄了我嗎?」

    洛予安皺起眉:「說什麼胡話?」

    他終於壓倒了我,炙熱的氣息緩慢包裹我,動作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我在心中暗笑,明明就很寵我,他還死不承認。

    那之後,每天早上一睜眼,我都能看到枕邊洛予安靜謐的睡顏。

    他再也沒有讓我睡過地上。

    我總是忍不住伸手撫摸他的臉,然後再被他冷若冰霜的眼神瞪得收回手。

    洛予安勾唇微笑:「如果杜凌風知道我睡了他的妹妹,表情一定很難看。」

    我沒好意思說出口,杜凌風只會滿臉疑惑地提醒他:不好意思,您睡錯人了。

    洛予安到底是不是十惡不赦,我不知道。

    但他應該挺孤獨的。

    因為宅子裡幾乎沒人敢主動跟他搭話,看似威風凜凜的洛大人,卻有著無比落寞的背影。

    只有我經常恬不知恥地湊過去——

    「相公,嘗嘗我剛做的栗子糕。」

    「相公,我這身新衣裳好看嗎?」

    「相公,今日天氣甚好,我們出去散散步怎麼樣?」

    洛予安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杜凌風怎麼還不來救你?」

    我低下頭:「如果永遠都沒人來救我,你會扔掉我嗎?」

    洛予安冷冷回答:「那你就做我一輩子小妾。」

    我跳起來摟住他的脖子:「說話算話!」

    洛予安表情僵硬,像是在害羞,又像是在不高興,鑑於他大惡人的身份,應該是後者。

    我生怕惹怒他,立刻鬆手想要撤離,卻又被洛予安拉回了懷裡。

    我抬頭凝視他,他低頭望著我。

    半響,他用手掌輕輕蓋住我的眼睛,在我耳邊低語:「我去把那個老鴇,以及那些嫖客的腦袋一顆接著一顆砍下來,然後做成一串掛飾送給你,怎麼樣?」

    這是我此生聽過最動人的情話。

    我忍不住偷笑,然後搖搖頭:「相公的手這麼好看,不應該沾上血。」

    片刻寂靜後,一片柔軟印到了我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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