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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20:51 作者: 車厘籽
火光滔天,進門前的整裝待發如今也有了幾分狼狽。
許白焰快步上前,與剛剛出來的幾人擦肩而過,內心暗暗數著人數,卻愣是沒捕捉到最後一人的身影。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用對講機喊人,「曹錫!」
一而再再而三被催促,男人不耐煩的聲音隔著老遠傳來,「許白焰你今天吃槍藥了,語氣那麼凶!」
沒有電流的失真處理,從樓梯口傳來。
許白焰驀地抬頭,曹錫已經大步流星地朝他小跑過來。見他一雙墨眸沉沉,無聲倒映出身後跳脫的火光,滿是威懾。
他愣了下,疑惑:「說吧,發現什麼了這樣一副表情?」
許白焰同他一起往外走,「這家會所的四樓是餐廳,若是天然氣管道……」
話音止,很短暫的停頓。
在這之前,一聲小小的爆破湮沒於噼里啪啦的火聲中,卻沒逃過他的耳朵。
曹錫還在狀況之外,「天然氣管道怎麼了?咋不說了?」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爆炸夾雜著清脆的玻璃炸裂聲響徹整條春櫻路,熊熊烈火仿佛能隔著寬闊的馬路映亮幾十米外平緩流動的江面。
許白焰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曹錫往外拉了幾步,但爆炸的衝擊波過於強大,距離最近的他們不出意外直接被掀飛在地。
他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響,雙手護住後頸,任由細小的碎片砸在他身上。
好在爆炸波的威力把他們掀出了一定距離,落在身上的玻璃並不多,即便是扎進皮肉也僅僅是一點小傷。
許白焰回過神,晃著耳鳴的腦袋慢悠悠地站起身,被迅速趕來的祝勇扶住,「隊長,沒事吧?」
因為突如其來的爆炸,剛剛經歷死裡逃生的群眾又慌不擇路地開始逃跑,生怕離得近了就會被餘波所傷。
這正好趁了他們的心意,就是動靜過大,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扯著他耳朵疼。
他皺了下眉,嗓音低啞,「沒事。」
曹錫比許白焰稍微好點,除了滅火服上沾了不少灰,倒是一點也沒見血。
這會他也不計較這人先前的語氣有多差,望著眼前因為一場爆炸塌了半邊的建築物,不敢想像若是沒聽許白焰的指令,得折多少人進去。
他肅然問,「怎麼回事?」
許白焰擦了下眉尾滑落的濕潤,解釋,「這家會所的消防安全估計不達指標,我懷疑他們在管道安全上也會馬虎。四樓是餐廳,火勢蔓延很快,危險時刻都存在。」
現在看來,懷疑成了事實。
爆炸的余暈消散,救護車的車笛聲與警笛聲逐漸逼近,耳鳴褪去,愈發清晰。
許白焰喘著粗氣,狹長的雙眼凝視著眼前的斷壁殘垣。無情大火併為因方才的爆炸而退縮,反而有了猖狂的趨勢,肆意燃燒。
尖叫聲、哭喊聲、火星爆裂聲混雜,如同這漫天大火,一併烙進他們的感官。
「隊長,這……」
祝勇入隊後,頭一次碰到如此慘烈的現場,一時竟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許白焰斂起心中的波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方才記下的布局圖一一濾過。
他舔了下乾燥的唇瓣,發令,「繼續進行滅火工作,搜尋倖存者。注意二次爆炸的可能性,搜尋過程中有任何發現都要及時匯報,明白了嗎?」
「明白!」
尾音落下,身穿滅火服的一列隊員分工明確地朝那仍在灼灼燃燒的現場涌去。
噬人的火焰毫不客氣地阻攔他們的去路,可儘管如此,也無法抵擋身兼職責,背負使命的逆行者。
在距離新年不過幾小時的時候,在這舊年的最後一天。皇冠娛樂會所轟然倒塌,他們不知裡邊還有多少顧客,只希望早在火災發生初期就已全部出逃。
不然,僅憑這場爆炸,將會是西江本年傷亡最慘重的一場大火。
*
許白焰還記得那位年輕服務員說的話,火勢主要集中在西側,所以若是搜尋倖存者,西側的可能性最大。
不出意外,一刻鐘後,他背著滿身血污的男人匆匆跑向外側。
「醫生!醫生!」
幾乎是他一開口,已經有穿白大褂的人迎面跑了過來。
最先奔來的那人拿著手電筒率先檢查傷者的生命體徵,從觸不到的脈搏到擴散的瞳孔。
擔架床隨後而至,喊了那人一聲余主任。
余主任面色沉重,合上傷者的眼睛,無奈嘆氣,「頭部致命傷,失血過多,已經無生命體徵了。」
許白焰渾身滾燙的血液霎時冰涼,連醫護人員何時將人從他背上卸下都毫無所覺。
眼皮上好似沾染了溫熱的沉重,壓著他不得不垂下眼簾。眸中滿是希冀的光漸漸黯淡,最終只剩滿目茫然與懊悔。
余主任多看了他一眼,也知這個結果對於滿心歡喜營救生者的年輕人並不好受。
想到這,他拍拍男人的肩,「沒事的,你已經盡力了。」
許白焰驀然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鏡片折射出的火光似是隔空傳遞,倒映在他的瞳眸中,寸寸點燃方才作祟的喪氣。
余主任注意到他瞬息萬變的情緒,自然也沒有錯過那道橫在右側眉尾上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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